我:「指點可以,別對我指指點點。」
……
似被按下暫停鍵一般,周遭的嘈雜霎時銷聲匿跡。
大殿中的幾十個人,上至丞相,下至婢女,他們神情惶恐,抖如篩糠,連呼吸都戰戰兢兢。
恨不能將頭埋入地里去。
方才還有力氣同我爭執的李侍郎,此刻已經面如死灰。
他胸口貫穿了一支利箭,雪白的箭羽在他心上開出血色的花。
殺人兇手捻起我的一縷頭發,輕輕地揉搓。
他的聲線平靜,不像在定奪人的生死,而像是在說家常閑話一般:
「你們背后是如何評論朕的,朕可以不追究。但辱罵朕的愛妃,你們就都該死。」
言止將手中的匕首交于我:
「愛妃,去把那些亂臣賊子的舌頭給割下來吧。」
我:……
我:「婉拒了哈,這個要加錢。」
言止很大方。
他幾乎不帶猶豫地,痛快地答應了我的請求:
「好,賞你個全尸。」
我:……
月入一千八,拿命往里搭!
8.
都這個節骨眼了,鄒祭酒突然不怕死了起來。
他麻溜地從地上爬起來,撣干凈了衣上的灰塵,昂著頭顱,字正腔圓地指責言止:
「陛下,恕臣直言,為人君,止于仁。您天性殘暴,實在是不適合做一國之君。先帝不傳位于皇七子,而傳位給您,是先帝一生最大的污點!早知如此,當初臣便該叫那內侍……」
話音未落,鄒祭酒的喉前突然出現了一道小口子。
沒人看得清武器是什麼,兇手又是誰,只看見鮮血從那條縫隙里噴射而出。
鄒祭酒面前人躲避不及,被淋了一身腥臭的血。
我挪開視線,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幾步,胃里一抽一抽地直犯惡心。
言止卻攔在我身后,不叫我逃避。
他居然還在笑。
血腥氣讓他更加興奮了。
他的眼角染上紅色,握住我的手,舉起匕首,在我耳邊催促:
「愛妃,還不動手嗎?」
9.
我是貴妃,我不想干了。
老板喜怒無常,同事都是智障。
我是鍵盤俠!
又不是劊子手!
殺人這種違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不法行為,我是絕對不會碰的。
我把刀一丟,裝暈。
倒下去的時候,我趁機往言止懷里鉆,摔也要拉個墊背的。
不想言止身手比我還要敏捷。
他伸出雙手,把我往外猛地一推。
我:?
我順著臺階骨碌碌地滾了下去,腦袋磕到桌角。
「咚!」
好大一聲響。
現在我是真暈。
10.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午夜。
系統尖銳急促的警報聲險些掀飛我的天靈蓋。
「OOC 警告!OOC 警告!」
可我還什麼都沒干啊?
「不,你干了。」系統嚴肅地糾正我,「你剛剛說夢話罵言止,說他觸景生情就占倆字。」
「……我今天的人設是?」
系統一板一眼地答道:
「心機綠茶。」
我睜開眼,對上言止玩味的目光。
他步步緊逼,將我堵到床角。
「觸景生情?」
「就占倆字?」
「讓朕看看,朕的愛妃今天又給朕準備了什麼驚喜?」
我深吸一口氣。
(大眼睛撲閃撲閃,波光粼粼的瞳孔里帶著期盼,小粉拳有些緊張地攥著衣角,撒嬌的聲音又甜又糯)
「人家怕怕嘛~」
言止:「?」
言止:「6。」
11.
我摟上言止的腰,把頭埋在他頸窩里,蹭了又蹭,嗲著嗓音開口:
「陛下,臣妾方才做了個噩夢,還好醒來看見了你。害怕的時候,有你在身邊就好啦~」
對于我的親昵,言止還是很受用。
他攬我入懷,輕撫我的頭頂:
「夢見什麼了?」
「臣妾夢見了李侍郎,還有鄒祭酒,他們就死在臣妾眼前,每一處細節都看得真真切切的。他們死前不能瞑目,死后又要化作厲鬼糾纏臣妾。陛下,臣妾好怕……」
為求逼真,我狠下心來在自己大腿上擰了一把。
熱淚奪眶而出,我全部擦在了言止的寢衣上。
言止果然動容。
他捧起我的臉,替我拭去眼淚:
「沒想到,愛妃竟留下了這般深刻的心理陰影。」
他話鋒一轉:
「那愛妃一定記得鄒祭酒死前,是左腿先跪下去,還是右腿先跪下去的吧?」
我:?
這 XX 誰記得啊!!!
「怎麼?愛妃不是說,每一處細節都看得真真切切的?」
言止語氣含笑,眸子里卻沒有半分戲謔。
他俯首凝視著我,像在看一個沒有生命的物件:
「難道,是在騙朕嗎?」
12.
我不知道怎麼和言止解釋。
我鐵好,真的。
我只能咬著下嘴唇,無辜地抬起眸子,望向言止:
「哥哥不相信我嗎?對不起,我讓哥哥失望了……」
言止的表情有一剎那的空白。
不過他很快地調整了過來。
紗幔外的紅燭影影綽綽,柔軟了言止的眉梢。
他不再繼續追究這個問題的答案,而是問我:
「你是不是覺得,朕不該殺他們?」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他。
李侍郎純粹是自己作的。
他仗著自己與太后母族有姻親關系,在外為非作歹、貪污受賄、強搶民女、無惡不作,前朝后宮人盡皆知。
言止殺他,他死有余辜。
可鄒祭酒,是兩朝老臣了。
雖無建樹,卻也未曾聽聞他有過錯。
言止有一搭沒一搭地用指甲用撩撥我的脊背。
我剛想回答,他突然咬住了我的唇,將我未說出口的話盡數地吞卷入腹中。
「愛妃,朕與你講些往事。」
他口吻散漫,如同提起一樁稀松平常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