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也想繼續進去，我卻伸手把他攔住了：「你的腿不痛嗎？」

被我這麼一說，陳言才后知后覺地看到自己被大火灼傷的大腿，還有疼痛異常的后背和被燒傷的手臂。

他都傷成這個樣子，愣是咬緊牙關對我說：「我沒什麼。」

「你沒什麼事吧？」陳言這個火場上受傷最重的人還來關心我，「有哪里不舒服嗎？頭暈不暈，要不要喝水？」

我扶著我媽搖了搖頭，等我爸出來，看到他除了頭發絲被燒掉一些其他都還好的樣子，我微微松了口氣。

我家運氣好，我爸媽在火勢上來的時候就驚醒了，他們第一時間跑去了浴室，打濕了浴袍堵在門口，又準備了水潑在毛巾和浴巾上，裹著身體捂著口鼻打電話救援。

我運氣更好，陳言被搖曳的火光刺醒，想也不想第一時間就沖進來把我救了出去。

我們一家三口都沒什麼大事，就是陳言這個沖進來救人的人受了挺重的傷。

08

陳言因為大面積的燒傷還有吸入了大量的濃煙被留在醫院觀察。

我帶了清淡的粥，還有我媽親手熬的雞湯送過去。

陳言有些受寵若驚，他偷摸看了我好幾眼，努力找了個話題開口：「家里著火的原因找到了嗎？」

「嗯。」我應了一聲，按照我媽的吩咐先把雞湯遞給他，「有幾個熊孩子往我們家院子里丟炮仗想嚇唬人，結果誤打誤撞點燃了我家的小花園，所以燒起來了。

「我爸媽在跟他們的家長談賠償的事情，所以叫我來送飯的。

「你快趁熱吃吧。」我又遞給他一個勺子。

陳言「嗯」了一聲，拿了勺子沒動手，反倒是問我：「你喝了沒？」

我停頓了半晌：「我喝了。我媽餓著誰也不會餓著我的。」

「好。」陳言點點頭，慢慢喝起了湯。

我坐在旁邊，順手給他剝了個橙子。

陳言眼睛亮了亮，他像是得到了什麼珍寶一樣接過橙子，可當他看見我平靜的視線時眼里的欣喜又悄然褪去，只剩下了無盡的悲傷。「柚柚，我們難道就再也沒有可能了嗎？」

我嘆了口氣，我很感激陳言救了我。

當他毅然決然沖進火堆里救我爸媽的時候，說不感動不感激那是假的。

可是一碼事歸一碼事，他救了我們家，我很感激他，但是我也不會原諒他。

「我不愛你了，陳言。」這句話是三年前他就應該知道的。

陳言愣愣地看著我，心里一陣刺痛，捧著碗一動不動。

「我對你的愛是日積月累慢慢增加的，對你的不愛也是在你的一次次試探中慢慢消散的。

「我們已經回不到過去了，你懂嗎？」

我看著他，他也跟我對視，只是沒一會陳言就僵硬地挪開了自己的視線。

粥涼了，陳言沒吃，我再次嘆了口氣，要把粥拿出去再熱一次。

陳言卻突然在我身后開口道：「其實我去法國找過你。」

我腳步微頓，聽到他繼續說，「那個時候我就想把我做的那些混賬事都跟你說清楚，我跟你道歉，求你原諒我跟我復合，但是我不敢。

「我是膽小鬼，我怕你還討厭我，所以我不敢去找你，我只敢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偷偷去你家，從你父母口中打探你的只言片語。」

「我沒有想逼你。

」陳言看著自己的雙手，顫抖著說，「我只是不想承認，之前是我做錯了，我還愛你，我不能失去你。」

陳言最后一次跟我說的話是：「對不起，我不會再讓你為難了。」

我沒應他，轉身去給他熱粥。

可等我熱完粥回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這里了。

護士跟我說，有人來接他，所以他走了。

他說到做到，真的沒有讓我為難，也沒有頂著救命恩人的頭銜來逼我做什麼。

我爸媽給他打電話道謝，他說：「叔叔阿姨，不用跟我道謝，我欠你們的遠比我給的多。」

后來我爸媽再邀請他來家里吃飯，陳言也沒有來。

他總是找借口說自己很忙，最近沒有空，下次一定來。

但是他撒謊了，他其實一點都不忙。

我好幾次出去買菜看到遠處或者小巷子里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在看我，當我想認真看過去的時候，他又很快地消失在人群中。

有一次我回家路上，有個小女孩拿著一束漂亮的手捧花送給我：「姐姐，我就剩下最后一束花了，送給你好了呀。」

我笑瞇瞇地接了，從兜里掏出一張紙條交給她說：「把這個給讓你送花過來的小哥哥好嗎。」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我竟然知道這件事。

不過很快，她便拿了紙條蹦蹦跳跳地跑開了。

當她將紙條送到陳言手里時，他打開看了一眼后便苦笑出聲。

上面只有三個字，寫著：「向前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