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我壓根就不喝酒……」
他:「來人,請閻羅王偏殿稍待醒酒。」
我:「……」
兩個力士不由分說,將我架出紫霄寶殿。
4
我對攔在偏殿門口的力士道:「我要見陛下。」
力士好比啞巴,對我不理不睬。
我道:「我要燒房子了。」
力士好比啞巴,對我不理不睬。
我燒了房子。
力士眼睛睜得渾圓,急忙忙跑走。
一炷香之后,祈華換了身常服,遠遠走來,若流云飄逸。
他站在門口,看著房倒屋塌的偏殿,陷入沉默。
他道:「邊月,你可知罪?」
我:「邊月醉意神昏,不慎推到燭臺,燒了陛下的寢宮,罪該萬死。」
「本座指的是你方才大殿之上,污言穢語褻瀆本座。」
「邊月愛慕陛下,為此想親近陛下,陛下是何等高潔,才會覺得愛慕一個人污穢。」
我靠近他,湊到他耳邊,指尖點在他胸口,「你歲數也不小了,不會還沒碰過女人罷?」
祈華的臉瞬間紅了,薄怒揮開我,「你果真是醉得不輕。」
我沖他一笑,對鏡練了許久的嫣然媚態。
果然,他臉又紅幾分。
我道:「跟我一起吧,只要今晚就成,之后你求我在你跟前放肆,我都不見得樂意。」
「……」祈華摒退左右,「本座念你初承前人大業,不懂規矩,認錯以后速速離去,莫再行此荒誕之舉……」
我忽略他廢話,揮袖將他寢宮恢復原狀,「進去說。」
「……」
我眼一眨:「來嘛~」
天帝陛下進自己寢宮偏殿,如入虎穴狼窩。
我被他謹慎的模樣逗得想笑,驀地想起了昊天,每次我暗算昊天,他也會這般斂著眉頭提防我。
我問:「每日給你的花都收到了嗎?」
祈華點頭。
「收到也不回聲謝謝,沒禮貌。」
他:「……」
我:「喜歡嗎?」
他:「一……如既往不喜歡。」
我:「若不是愛慕陛下,誰會十年如一日,天天給你送花。」
他很會見鬼說鬼話,一改儒雅隨和,肅聲道:
「本座與你從未相見,你再說一句愛慕,閻羅王的位子不如讓給別人做。」
我:「……」
我只好將事情如實供出。
我打敗相城,想要威壓他留下的百萬陰兵,就得繼承他的大煞之氣。
然而不行。
就好比一塊肥肉到了嘴邊,干看吃不著。
我是憑武力征服了地府,別人自然也能憑武力征服我。
若是給人知道我這個閻羅只是個名不副實的空殼。
別說我千年的經營要一朝潰散,恐怕我的小命也要不保。
我私下調查,發現繼承大煞之氣的首要條件,是不能有情。
可三生石上說我有情。
我情緣的盡頭,赫然刻著天帝祈華。
說到這里,我忽然心生疑竇,「三生石不會出錯,而我也清楚知道,自己無心絕情,生來不懂「愛」為何物。」
「所以是不是你,偷摸暗戀我?」
他:「……」
我:「看,還羞于承認。」
他:「……」
他手指搓捻衣角,「此事還有誰知道?」
我:「只有我自己。」
連昊天我都瞞著沒告訴。
我循循善誘:「你早晚得娶天后,她若是知道你跟一只鬼糾纏不清,你恐怕也沒有好日子過,你不會想被我一直拖累。」
我:「露水姻緣也算情緣一種,你配合一下,我犧牲一下,早結束早完事。」
「如此以來,你非但能擺脫我的騷擾,還將得到一個亙古以來最強勁的閻羅王。」
「大不了我答應你,只要有我統領地府一日,便保你在天闕之上一日高枕無憂,穩賺不賠的買賣,何樂而不為?」
他:「買賣?」
「你要嫌難聽,我給你美化美化,叫做『貧妾慕君久,不求長相守,一夜承恩足矣』,符合你們天界酸腐的風格不?」
「……」
他:「是誰告訴你,露水姻緣也算情緣的一種?」
我愣了愣,「我酆都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地縛靈。」
祈華點點頭,垂眸不語。
我性子急,「答不答應?給個準話。」
祈華抬頭,正要說話,忽然一名仙使急惶而入,手擎一封急報。
卻是給我的。
地府關押的兇獸朱厭脫籠逃了,不知去向。
祈華問:「可需天庭派兵支援?」
我道:「不必。」
語氣太過堅硬,祈華噙笑望著我,深邃眼瞳一縮,識穿我對天界的防備。
我裝無辜,「區區一只獸,無需勞動陛下操神。」
祈華道:「那就好。」
他等著我離去。
我貼近他一些,「我今日的提議,陛下不妨好好考慮,畢竟我這個人一旦有目的,不達不罷休。」
「其實本座也想問,」祈華道,「你初入酆都羅山,不過是個無名鬼卒,是什麼支撐你步步為營,非要地獄稱王不可。」
「因為我不想被人欺負。」我道。
「我分明是鬼,身體里卻有一半神格,半神不鬼,被神族抵觸,被鬼族覬覦,乾坤之大,我總得為自己爭一寸容身之處。」
「不是有昊天庇佑你嗎?」
我無法告訴他,昊天眼下是只紙老虎,自身都難保,「為什麼我非得受他庇護,我也想強大到可以保護他。」
祈華的目光驀然軟了。
「你開誠布公至廝,本座再扭捏作態,未免有失風度,我應承了你便是。」
我朝他露出一抹勝利的微笑。
我就知道我會成功。
地府在三界之間承上啟下,舉足輕重,又是個大不赦之地,各種勢力盤根錯節,非上位者動動嘴皮子就能掌控。
我的前任相城就是個很好的例子,要不是相城自詡資歷深厚,狂妄不將祈華一個就任不足千年的天帝放在眼里,豢養上古兇獸朱厭吞食惡魂為己所用,也輪不到我來做這個閻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