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靈。」
「怎麼?」
「我其實挺羨慕你的,我們比來比去,最后還是你贏了。
如今你愛情事業雙豐收,我提前恭喜你啊!」我酸酸地道。
「我哪有什麼愛情?」
「你和林言山不都,『過了這麼多年,我心里最愛的依然是你。』」我學著她當時的腔調。
楚羽靈怔了一瞬,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陸昔,所以,你是因為上次他幫我對戲,才將水果滾了滿樓道?」
對戲?
……
原來,他倆那時是在對戲?
「那天組里要試試我的原音臺詞,我拉下臉求了林言山好久,他才同意配合我錄了段音,」
楚羽靈好笑道:「你就是因為這個才把我們寫進小說里的?」
我輕咳了一聲,聲若蚊吶:「也,不全是。」
楚羽靈輕哼一聲,眸光暗了一瞬:「我的確是對言山很有好感,本來也的確是想追求他的。
但是,我想通了,我現在應該以事業為重。
過早地談戀愛很不利于我事業的發展。
陸昔,這次,我不和你爭林言山了,你自己好好努力吧。」
嘖嘖,真是大徹大悟。
我第一次覺得這貨好像也沒那麼討厭。
19
這天吃完午飯,我忽然肚子疼得厲害。
還是不能太大意了,我乖乖去醫院做了復查。
林言山有事去了診療室,我取了結果,一個人坐在辦公室等他。
上次住院時那位高個子醫生過來找林言山。
見他不在,隨手翻了翻我的化驗單。
片刻后,目光閃爍了幾下:「最近身體還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嗎?」
我搖搖頭頭:「還好,我有按時吃藥。」
「嗯」,他略帶同情地點點頭,「那就好,你的情況院里都了解了,你放心,林醫生正盡最大努力。
你不要灰心,一定要加油。」
我牽強地地笑了笑。
聽著怎麼像是對將死之人說的話?
字面意思是鼓勵,卻又仿佛在告訴你。
你的病很嚴重,我們只能盡力而為。
這時,林言山回來了,我拾了一副輕松的表情。
他看過結果后,不動聲色地推了推眼鏡,語氣如常:「午飯吃什麼了?」
「火鍋。」
「辣的?」
我心虛:「有點。」
他給我一記眼刀子,「你不胃痛誰胃痛?」
我:「……」
他頓了頓,收回目光:「沒什麼大事,堅持吃藥,一定要注意飲食,忌辛辣!」
最后三個字著重強調了一下。
我略略寬心,故作聽話地點點頭。
下一個病患進來,我起身離開。
剛轉過身,林言山又喊住了我:「陸昔。」
我回頭:「嗯?」
他眸光染了些許濕潤:「你再堅持堅持。」
我木木應了聲「好的」,不明所以地轉過了身。
我是病入膏肓了嗎,怎麼感覺他們每個人都像在寬慰重癥患者。
我不會比爺爺、爸爸走得更早吧?
總覺得我的情況沒那麼簡單。
林言山應該是怕嚇著我,沒跟我說實話。
20
接下來一段時間,編輯一直沒有理我。
楚羽靈卻化身了「編輯」,天天打電話催我更新。
「陸昔,你干嘛呢?!」
「睡覺。」
「什麼?半夜十二點你睡什麼覺,你們這一行不都是半夜才有靈感嗎。
我跟你說,我對女配這個角色有點新的想法……」
她長篇大論給自己的角色安排劇情,我繼續去找周公。
然而,她最后一句話還是驚醒了我:「陸昔我告訴你,我熬了這麼多年才得了這麼一次機會,你要是給我搞砸了,我跟你磕一輩子。」
我倏地睜開了眼。
掙扎了許久,我還是硬著頭皮坐起來,迷迷糊糊地打開了電腦。
我也想這貨快點起飛,離我遠點。
21
趕稿的日子很枯燥,好在,林醫生還真的蠻聽話的。
我在群里說我老掉發,他就過來給我熬補氣血的養生湯。
我在朋友圈說想吃火鍋,他就給我點海底撈。
我在豆豆的微信下留言想去電影院看電影。
他沒請我。
他買了個投影儀,給我布置了一個家庭影院,還貼心地,陪著我看。
浮動的光影下,他與我并肩坐在沙發上。
我盯著他棱角分明的側顏,心理升起一絲感慨。
折騰這麼久,我雖然沒「打」到他的臉。
但當年被他拒絕的梗痛,現在基本煙消云散了。
借著幽暗的光線,我假裝困意來襲。
一點一點,羞恥地將頭蹭到了他的肩上。
片刻后,他配合著將肩頭往下沉了沉。
扶著我的頭往他肩上靠了靠,讓我倚得更舒服些。
溫柔的觸感,堅實的肩膀,鏡頭明明滅滅。
聞著他身上獨有的清冽香氣,我心里生出了股歲月靜好的感覺。
「林言山,等這本小說寫完,我想跟你好好談談。」我喃喃發聲。
林言山轉頭,眼里閃著微光:「好。我剛好也有事要和你說。」
然后輕輕摸了摸我的頭。
22
一個月后,小說完結,進入了后期版權流程。
林言山去美國出差了。
我給自己放了個假,去了媽媽所在的城市。
爸爸走后第三年,媽媽改嫁了。
她沒有再生小孩,現在每天幫著新老公帶孫子。
日子過得,只能說過得去。
看著她兩鬢新添的白發,我心里涌起濃濃的酸楚。
中年喪夫,也許未到晚年又要喪女。
我媽才是我們家最不幸的人。
我這幾年拼命碼字,拼命賺錢。
就是希望在我離開之后,能給她多留些保障。
這是我這個做女兒的,唯一能替她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