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回話,夏洛克就繼續說下去了。
“你也給他擦臉,他都打你了你還給他擦,你還讓他抱你的腿……不是說好只有我一只狗能抱的嗎?你還對他笑……”
他看得好仔細。。。。。。
我能理解為,傻狗吃醋了嗎?
“是他自己沖上來的,我根本掙脫不開,還有,他的臉好丑,不擦擦都不想跟他說話。夏洛克的臉很帥,有灰塵和油漬在上面的話,我會很難過。”
他歪頭聽著,點了點頭說:“那以后,我保護你。”
他稍稍蹲下,把我放在地上,我跟著垂頭喪氣的弟弟去到了奶奶暫時住的房子——一個遠房親戚提供的。
爺爺走得早,奶奶以前靠爺爺,然后靠父親,然后靠孫子,沒想到寵了這麼久的孫子居然靠不住。
夏洛克像護衛一樣,總走在我前面半步的位置,我順勢牽上了他的手。
隔著背影我都能感覺到他臉上的神氣十足。
臥病在床的老人顯然沒有往日威風,她混濁的眼睛斜視著我,嘴巴顫顫巍巍地向我吐了一口痰。
很不幸,她吐在被子上了,并且收獲了我遠房親戚老婆的一頓罵。
“死老太婆!我天天照顧你你還給我搗亂,信不信我把你扔大街上,看你寶貝孫子會不會來照顧你!”
遠房親戚的老婆擦掉被子上的痰,粗魯地給奶奶擦了擦嘴,那條毛巾已經看不出來它的本色了。
“你……小婊……砸,不得……”
她還在罵我,我打了個哈欠,不想聽她說完。
“奶奶,你孫子把房都賣了,你應該知道吧!現在債主要打他,你趕緊把那個賣房得的錢給了債主吧!”
“你……騙……騙……”
我掏了掏耳朵,讓夏洛克把屋外的弟弟拽進了門,說:“你去跟奶奶說,她見到我就罵。”
我目睹了跟小時候一樣的,哭,鬧,然后可憐巴巴地求爺爺告奶奶,老人和“孩子”抱在一起紅了眼眶。
OK,存折到手。
也許是這老太婆知道了最后的結局,她不再看我們繼續做什麼,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把流水宴的錢付了,雖然很奢侈,但都是辛苦錢。再看“高僧”們坐地起價,夏洛克一個打三個,加上我報警調解,維持原價七萬不變。
存折還剩個十來萬,我租了一套房,每個月兩千,租了十年,剩下在弟弟手里的只有幾萬了。
奶奶由各房親戚照顧,我每個月給生活費,當然,弟弟是沒有的。
當他可憐兮兮地過來想讓我給他找工作的時候,夏洛克看了他一眼就讓他后退半步。
“你能做什麼?”
“當然是在辦公室吹空調打印文件了!”
瑪德,死性不改。
“沒有。”
“那做司機開車呢?”
“誰敢坐你的車?”
“有沒有輕松一點的工作……”
我不耐煩地閉了閉眼睛,rua了rua夏洛克的頭。
眼角又瞥到弟弟嫉妒的目光。
你™居然嫉妒一條狗!
果然,他說出了這樣的話:“他不就是長得好看嗎?就這樣也能被包養……”
“你過幾天再來找我,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以為有臉就行了嗎?
還得有個狗腦子(沒有針對誰的意思)!
夏洛克從背后幽幽地說:“原來你只是喜歡我好看的臉……”
我連忙回頭,想要辯解些什麼,但夏洛克猛地撲上來,高興地說:“你喜歡我的臉就是喜歡我,嗯嗯,我就知道你喜歡我,我好開心啊!”
邏輯好像……沒錯(?)。
“夏洛克說得對!今天想吃雞還是吃鴨子!”
來農村嘛,土雞土鴨肯定得來幾只。
“不能都要嗎?”
“那就都來一只。”
夏洛克吃東西的時候特別開心,很有感染力,讓我也不知不覺地吃了不少。
飯后散步時聽到了,汀家的女兒包養了一個特別能吃的小白臉。
哼,能吃又怎麼樣?
他不嫌我窮不嫌我丑,也不挑食,天天炫飯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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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弟弟把家具什麼,搬到新的出租屋里的那幾天,我和夏洛克總是被村里的人指指點點。
“汀——歌,他們在說你,也在說我。”
夏洛克的耳朵很靈敏,總是能告訴我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
我給夏洛克戴上草帽,遮住他毛茸茸的耳朵。
“說了什麼?”
“說你……呃……歹毒,冷血,不笑(孝)……為什麼不對他們笑也會被罵啊!”
“可能平時沒人對他們笑吧。”
“好可憐,但是罵人是不對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走了,帶你去山上玩!”
“哦,好。”
進山的路狹窄又多灌木,要是夏洛克還是狗狗,可能會比較好走,但現在他被樹枝抽得臉都紅了。
“我是不是太高了點?”他不解地筆畫了一下自己的臉和樹枝。
“你好好在這里等我,我先去前面開路。”
“好,你要快點回來哦。”
夏洛克站在灌木叢里等我,我鉆進了樹林里,里面有一個我必須要去的地方。
等到我來到一個紅磚蓋的,長滿藤蔓的小土堆時,我放下背包,拿出一堆紙錢和燒酒。
“媽……媽,好久不見。”
我生疏地叫著她,倒上一杯酒,點燃兩支香燭,把周圍雜草叢生的地面清理干凈。
我心中空空的,沒有難過,也沒有激動。
他們把媽媽埋葬在一個邊遠的山腳下,然后就遺忘了她。
我問了好幾個老人家,才知道了準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