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搜救隊員來家里搜尋的情況,保不齊哪天還會再次發生。
「裴赤,如果一直待在這里,你和你姐可能會遇上很多危險。」
他看著我,眸子忽然變得黯淡,表情也冷漠起來。
「姐姐不喜歡我待在這里的話,那我走就是了。」
不容我挽留,他已經轉身跑出了家門。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時竟不知該怎麼辦。
站到腿腳酸軟,我倚著茶幾想要坐回沙發,卻不小心碰倒了上面的花瓶。
裴赤送給我的小野花,依然頑強地盛開著。
倔強的,生機的。
絲毫沒有要凋零的意思。
等到半夜12點,裴赤還是沒有回來。
我實在不放心,決定出去找他。
盛夏的夜晚,悶熱又黏膩。
昏黃的路燈閃著幽暗的光,街上幾乎沒什麼行人。
我尋尋覓覓,卻仍然像只無頭蒼蠅,沒有方向。
裴赤平時愛去什麼地方,我不知道。
怎樣能快速聯系到裴赤,我也不知道。
這種受挫的感覺,讓我很難過。
這麼多天的相處,到頭來,我對他竟是如此的不了解。
我甚至后悔沒給他買個手機。
心里莫名生出些酸澀,視線也起了霧般變得模糊。
我傻傻站在路邊,腳下輕碾著一顆小石子。
不愿回家,卻也不知去處。
以這種方式和裴赤別離,細細回想,真的搞笑又無語。
「汪汪汪!」
野狗都出來覓食了。
裴赤怕狗狗,我越發擔心他的安危。
「嗷嗷嗷!」
可能是太想念裴赤,我都開始有狐貍叫聲的幻聽了。
「嗚嗚嗚!」
不對,好像真的是狐貍的嗚咽聲!
我一個箭步沖出,朝聲音發起的地方奔去。
「裴赤!裴赤!」
我焦急地呼喚著他的名字,渴望他能馬上出現在我的面前。
終于,在附近的一片廢棄荒地上,我見到了裴赤。
我的小狐貍受傷了。
小小一只趴在草叢里,弱弱地畏縮著。
有只惡狠狠的大野狗站在它面前,朝它瘋狂吠叫。
我已經顧不上長到膝蓋的雜草,隨手撿起一根樹枝就沖了上去。
「滾開!」我擋在小狐貍的面前。
「喔——汪!」大野狗兇神惡煞地盯著我,發出低沉的警告聲。
我揮舞著手中的「武器」,想嚇退它:「快走開,不然打你!」
誰知這招完全沒用,它反而越走越近,面目也越來越猙獰。
「別過來啊,我真的打了!」我緊閉起雙眼,握著手中的樹枝亂舞一通。
可是沒一會兒,我的「武器」就被大野狗死死咬住了。
而且和它搏斗的過程中,我的小腿光榮負傷,被它撓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見我受傷,說時遲那時快,裴赤秒變成人形。
他抓起一把碎石土,朝大野狗扔去。
扔完一把,他又扔出第二把、第三把……
不知是因為裴赤的碎石土起了作用,還是親眼見到狐貍變人,大野狗仿佛受到了驚嚇,咬住樹枝的嘴巴驀地松開了。
我趕緊抽出「武器」,佯裝打它的腦袋。
而它卻早已夾起尾巴跑遠了。
「姐姐,哪里受傷了?」裴赤上前扶住我,眼神飛快掃遍我的全身,「小腿!小腿在流血!」
他蹲下來查看我的傷口,眼里滿是心疼與自責。
「是我不好,姐姐是為了救我……」
「小傷,明天去打個狂犬疫苗就沒事了。」我打著馬虎眼,不想讓他擔心。
「你確定?」
「確定。」見他臉上有血跡,我伸手輕輕撫摸上去,「你傷哪兒了?臉上,還有哪里?」
很快,我的手就被他緊緊拽住了,然后由著他慢慢挪到了心臟的位置。
「這里,傷很重。」
氣氛一下子被他弄得很曖昧。
我抽手也不是,不抽手也不是。
正想說些道歉的話,裴赤卻已經一把將我擁入了懷。
「姐姐,我知道你為我好。」他趴在我的肩上,鼻息輕輕落在我的頸窩,「但是,我舍不得你。」
那一瞬間,我的心里蕩開細細膩膩的柔軟。
「我也舍不得我的小狐貍。」我拍著他的背,小聲安慰道。
「所以姐姐,讓我再仔細考慮考慮,好嗎?」
「嗯,姐姐不會再趕你走了。」
「真的?」
「真的。」
「一言為定!」裴赤猛地給我來了個公主抱。
「你干嘛?快放我下來!」我胡亂拍打著他,臉漲得通紅。
「你腿受傷了,我抱你回家。」
「裴赤,你……」
月光下,街道上,他抱著我慢慢行走。
路燈依舊昏暗。
但這微弱的光亮,卻已經足夠留下我倆的影子。
裴赤學壞了。
回家之后,他以傷之名,非要睡我床。
「姐姐,如果我真的回去了,你會想我嗎?」
我倆并排躺在床上,他突然側過頭看我。
我二十五歲的人生原本平平無奇,和裴赤的相遇,像是這平凡生活中的一絲奇跡。而和他一起生活的這段日子,仿佛是一場曼妙的旅行。
「一輩子能遇到幾只小狐貍,怎麼會不想你呢?」我輕輕刮了下他的鼻子。
他撐起胳膊,支著腦袋,精致的臉蛋上寫滿了認真:「那如果我真的回去了,你會去看我嗎?」
我盯著他細長的眼睛入神。
就是這雙魅惑的狐貍眼,第一次見的時候就迷倒了我。
說起第一次相見,那天好像是七夕。
「如果你真的回去,我每年七夕去看你,怎麼樣?」
本來覺得是第一次相遇的日子,有特殊的意義。
但是說完,我心里又覺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