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見過裴赤這麼充滿敵意的樣子。
怕他有過激反應,我趕緊挪動步子走到他身邊,輕輕捏了捏他垂在身側的拳頭,示意他放輕松。
「跟他無關。」
蕭帆臉色一下就變了:「葉檸,虧我還念咱倆一年多的感情,回頭想和你復合。你倒好,無縫銜接啊。」
渣男竟然還敢甩鍋!
我實在不想跟他多耗,便下了逐客令:「我們已經分手了,現在我想跟誰在一起,跟你沒有一點關系,你走吧。」
「葉檸,你別給臉不要臉!」可能覺得丟了面子,蕭帆說話間竟發起狠來。
就那一霎那,裴赤一把拉住我,順勢將我護在了他的身后。
裴赤個子高,完全擋住了我的視線。
「姐姐叫你走,請你馬上離開。」不卑不亢的聲音很有震懾力。
我看不見蕭帆的表情,只聽他嘴上嘟囔著「行,有本事以后別來求我」,然后罵罵咧咧出了門。
算不上驚魂未定,卻也不曾想象。
從被分手到眼前的鬧劇,這個前任在我心里已死。
「是我不好,不該放他進來。」裴赤抿著唇,有些自責地望著我。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不是你的錯,不過以后確實不能隨便讓陌生人進家里。」
他點了點頭,忽地又問道:「姐姐,他是你男朋友嗎?」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
裴赤若有所思。
見他有點愣神,我招呼他扔了蕭帆留下的玫瑰花。
「姐姐,你不喜歡花花嗎?」他拿起花束,奇怪地問我。
「喜歡啊,女孩子哪有不喜歡花的?」我頓了頓告訴他,「但不是所有人送的花都得喜歡啊。」
這句話我只是隨口一說,但沒想到,裴赤竟然記在了心里。
當裴赤捧著一大束花站在我面前時,我又驚喜又覺得搞笑。
這束花吧,還真和花店里賣的不一樣。
叫不上名字的野花粉粉紫紫的,幾根狗尾巴草點綴在其中。
說不上精致,卻也挺有野生的美感。
「姐姐,送你。」他將花束塞到我手里,不好意思地別開頭。
「謝謝。」感謝的話剛說出口,我便迅速捕捉到了他的異樣,「你臉怎麼了?」
裴赤顯然不想讓我看到他的左臉頰,有些刻意地捂住了臉。
「受傷了?」我伸手拉開他的胳膊,見原本白凈的臉上多了一道明顯的血痕,「摘花的時候傷到的?」
裴赤癟著嘴點點頭,然后乖巧地歪著腦袋,把左臉露出來,像是在跟我撒嬌。
我揉了揉他的頭發:「一會兒給你上藥,然后貼個創可貼,不會落疤。」
「姐姐,我不疼。」裴赤臉上忽然揚起燦爛的笑容,「姐姐喜歡我送你的花花嗎?」
「喜歡呀。」我把野花插在了花瓶中,就連狗尾巴草也都保留著,「這麼特別的花,我還是第一次收到。」
有時候我會覺得裴赤很神奇。
采野果,摘野花,就連散步也愛走在泥地里。
怎麼講呢,似乎他身上滌蕩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野生氣息。
但是,這種氣息又很吸引人。
「來,給你上藥。」
我拉他坐在身邊,一手固定住他的腦袋,一手用碘酒給傷口消毒。
「嘶——」裴赤有些畏縮。
「很疼?」我停下手上的動作問道。
「不疼。」
嘁,你就裝吧!
連眼睫毛都在顫抖,還嘴硬說不疼。
我貼近他,朝傷口輕輕吹著氣。
氣息碰觸到他的臉頰,裴赤猛地打了個冷顫。
緊接著,他的雙頰和眼尾染上緋色,不疾不徐地,一路暈到了耳尖。
「好點沒?」我給他貼了超級可愛的創可貼,上面是粉色的愛心。
「好……好點了。」裴赤低下頭,支支吾吾應著我的話。
瞧他這副模樣,我忍不住笑出聲。
因為害羞著的裴赤,和粉色愛心,簡直是絕配。
蕭帆沒有再來找我,我也慢慢習慣了有裴赤在身邊的日子。
偶爾我會帶他去逛街,去看電影。
有天一時興起,我還帶他去了酒吧。
一進酒吧大門,裴赤東張西望,左顧右盼,看哪兒都是新鮮。
20歲的男孩子第一次去酒吧,這話放以前我肯定不信,但自從親眼目睹他紅酒一杯倒的糗態,我算是信了。
坐在吧臺前,我給自己點了杯瑪格麗特,給他只點了杯軟飲。
裴赤皺了皺眉,有些不樂意。
好在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調酒師吸引去了。
有段時間沒來酒吧,我還稍微打扮了一下,吊帶小裙子一穿,倒是有好幾個男的過來搭訕。
不過,這些人不是被我巧妙勸走,就是被裴赤犀利的目光嚇走。
喝到盡興時,有只油膩膩的大手忽然搭上了我的肩頭。
我回眸,見是一個喝得酩酊的肥頭大耳中年男。
「小妹妹,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啊!」這男人咧著嘴笑,搭在我肩上的手不老實地撫摸起來。
「你放手!我有朋友一起。」我下意識地將身體往前傾,想避開這人揩油的手。
可誰知他又添了幾分力:「你朋友又不喝酒,不如來和我喝一杯啊?」
我的肩膀被他捏得生疼。
正想著向工作人員求助,使在我肩上的力道卻一下子消失了。
我轉頭,看到裴赤怒睜著雙眼,右手緊緊攥住那中年男子的手腕。
「哎,疼!你干嘛?」
「姐姐說了放手,你還不放。」
裴赤手上使勁,那中年男子曲著胳膊連連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