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戚們來我家拜年,談及我那劈腿的前男友,紛紛安慰我。
我磕著瓜子,看著剛進家門的表妹和她新交的男朋友,漫不經心地說:「無所謂,祝他們婊子配狗,天長地久。」
1.
「言言,快起來了,今天別睡懶覺,你姑姑他們要來吃飯。」
我蒙著被子嗚咽一聲,敷衍地應道:「知道了。」
似乎是從中學之后,我對過年這件事情就逐漸沒有了任何期許。再到工作后,我更是在這個節日里感覺不到任何快樂,甚至覺得有壓力。
但每一年,大家都還是會為過年這件事情忙碌、籌備,好似它真是每一個人一年當中最為期盼的日子。
如果只是跟家人團圓就罷了,偏偏避免不了和那些個一年到頭話都說不上幾句的人在過年期間演出一副血脈情深的樣子,我實在是適應不了。
還有一些很討厭的親戚,在這期間也會頻繁來往,我還得賠著笑臉,不能把討厭掛在臉上。
比如今天要來吃飯的是姑姑一家。
從小到大,和我們家最常來往的親戚就是姑姑一家,因為我們兩家離得最近。但最常鬧矛盾的也是和他們。尤其是我爸和姑姑一年不大吵個三五回合,斷絕關系一兩次,是不會消停的。
姑姑是個很強勢的人,家庭條件也比我們好許多,所以平日總是自帶一種優越的光環,表面客客氣氣,但話里話外又藏著刀子。
我對她的感情很復雜,從小我便不喜歡她,可偏偏在我們家遭遇一些變故時,她又是給予我最多幫助的那個人。
她很矛盾,一邊幫助我,一邊又看不起我。
所以導致我也很矛盾,一邊感謝她,一邊又討厭她。好在后來我工作后把她幫助過我的錢翻倍還了回去,這樣矛盾的心理少了許多。
姑父平日跟我們沒什麼交集。他很忙,經常出差,只有在家庭飯局中能看到他,他總是笑瞇瞇的,跟誰都能暢聊幾句。但能感覺到,他對我們這邊的親戚是敷衍和有距離感的。
然后就是他們的女兒——馮詩予。
她算得上是我的童年陰影,也是我討厭他們一家最大的原因。
2.
我長嘆一口氣,翻身下床。
洗澡、護膚、發型、穿搭,每個步驟我都做得很精致。
所以,當我媽看到我以一個化著精致妝容的造型出來后,拿著鍋鏟愣了一下,問:「你打扮成這樣干啥?在家里吃,又不出去。」
我攏了攏頭發,神色自若道:「這不客人要來,當然要收拾得體一點以示尊重。」
我爸正在喂他的鳥,聞言轉過頭來嗤笑一聲:「你啥時候相親能有這個覺悟就好了。」
眼見話頭即將朝不好的方向發展,我及時地閉上了嘴。
到了飯點,菜幾乎全部都擺上桌,姑姑他們到了。
剛才還神色懨懨,時不時吵兩句嘴的我爸媽,一下子換上了熱情的笑臉,同姑姑和姑父開始了溫情寒暄模式。
雖然早已經習慣了大人們的虛偽,甚至我如今也成了這樣的大人,但也還遠遠做不到他們這種自然的程度。
我最多就是禮貌地叫人問好,然后和馮詩予彼此虛偽地相視一笑,再彼此虛偽地商業尬聊。
馮詩予:「哇,姐姐你今天穿得好好看啊。
」
我:「是吧?新買的衣服,我本來還想退了來著。你今天這衣服很保暖吧?」
馮詩予扯扯唇:「是啊,外面太冷了,只能穿厚一點。你要出門的話,最好也換一身衣服噢,小心著涼。」
我:「那也不用,我沒那麼怕冷。」
馮詩予:「天啊姐姐,每次看到你都還是忍不住感嘆,你的腿真細啊!」
我忍住心里因為那一聲聲姐姐產生的不適,保持著微笑道:「你這褲子挺好看的,版型不錯,也看不出來你腿粗。」
馮詩予應該聽出來了我今天說話沒有那麼「商業」,表情逐漸垮下來,嘴角那虛偽的笑意也快維持不住。
好在我媽及時過來叫我們上桌吃飯,不然這火花可能就要濺出來了。
3.
吃飯時,少不了也會摻雜著聊天。即便我一聲不吭,也會有話頭引到我的身上。
「言言最近是瘦了吧?臉好像是瘦了一些,那腿都快跟竹竿兒似的了,可不能再細了。」姑姑說。
「哎呀你不懂,姐姐那樣的腿才好看呢,我羨慕都來不及,不像我大象腿。」
姑父笑著給馮詩予夾了一塊排骨,「胡說什麼呢,什麼大象腿?我瞧著就挺好的,有點兒肉才健康。」
姑姑也跟著應和:「就是就是。」
我垂下眼,掩住眸中的情緒,暗暗冷笑。
呵,在我胖一些的時候,他們可不會說有肉才健康這種話,只會說我臉大、身材不好、不好看。
我算是知道了,不管我是什麼樣的,跟他們的女兒一對比,總得挑出一點我的毛病。
這樣的局面我早就習慣,一直以來養成的性子也讓我習慣將情緒藏在心里,表面維持著淡然禮貌的笑意。
「你這衣服還挺好看的,」姑姑說著看了一眼馮詩予,嗔怪道:「你也學學你姐姐,打扮得女人一點,別二十好幾的人了,還總穿得跟小孩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