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這才發現我和劉修竹討論得太投入,江徹被丟在了后面。
不過。
他又跟著我干嗎。
他慢吞吞踢了腳籠子:「蠢狗。」
「我先回去了,你如果要接小狗回去,提前和我聯系。」
「不許走。」
他緊緊皺著眉,雙眼已經褪去紅腫。
老人常說,眼白很白的人都比較天真單純。
江徹就是這樣,瞳仁烏黑,襯得眼白更加純凈。
他往劉修竹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是因為他才和我分手的嗎?」
我愣了幾秒,才明白他說的是誰。
「和別人沒關系,江徹,我們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起的。」
他擰著眉。
「你是女的,我是男的,在一起合理又合法,怎麼就不是一路人了?」
我不說話。
察覺到我的堅定,江徹盯著我看了許久。
「可是陸遙,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現在說不要就不要我了。」
他黑白分明的眼里滑過稍縱即逝的委屈。
像那晚巷子深處的流浪狗。
落寞、無助。
我垂下目光:「對不起。」
他大概也沒想到我回得如此干脆、敷衍。
好半晌,他松開捏緊的拳頭。
「分手就分手,你放心,我不會再纏著你,我江徹這點骨氣還是有的。」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小黃狗麻醉醒了,嗚嗚地低聲叫喚。
我只好先拎著籠子回家。
其實,剛轉學來的時候,我就發現了江徹對我的不同。
他會在上課的時候偷看我,對上我的視線,又慌忙移開。
會在籃球扔向我的時候,不顧危險地用后背替我擋住。
會在我被小混混攔下的時候,忽然從身后沖出來,把他們一個個揍趴下,自己頂著半邊臉的瘀青朝我勾唇笑。
「以后報我的名字,一中你橫著走。」
他看著我直皺眉:「我叫江徹,你記好。」
也是在那個巷子口,我停下腳步,問他要不要和我談戀愛。
向來臭著臉的校霸滿臉呆滯地看著我,唇張張合合半天,臉憋得通紅,硬邦邦擠出來一句話。
「那你記得,是你先追我的。」
我點頭。
他嘴角的笑再也掩飾不住,快步走到我身邊,手指輕輕碰了碰我的手背。
別扭地哼了一聲:「那我就勉強答應你好了。」
他嘴上不情不愿,沁出汗水的手掌卻牢牢地牽住我,到了小區樓下也不舍得放開。
我把他拉進漆黑的巷子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渾身僵硬,被摁在冰冷的墻壁上時,他連呼吸都是錯亂的。
但他很聽話,讓他別動他就真的不動,哪怕連臉上的肌肉都在顫抖。
「接過吻嗎?」我笑著問他。
「你瞧不起誰?」
他兇巴巴地把我扣進懷里,極富侵略性地捧起我的臉。
低頭。
初春,冰涼的夜風都吹不散他炙熱的呼吸。
頓了半晌,一個輕柔的吻,小心翼翼落在我的臉頰。
唇瓣柔軟、滾燙。
好青澀。
我撲哧笑出聲。
「不許笑!」
在他羞惱的目光中,我勾著他的肩膀,踮腳吻上他的唇。
月光流淌進小巷,宛若春水拂面。
江徹下巴搭在我的肩頭,喘息聲急促。
他聲音悶悶的:「你是不是很有經驗?」
沒有。
照著電視上學的。
只不過沒想到他比我還青澀,而且很好糊弄。
淺嘗輒止的一個吻,便能撩得他面紅耳熱。
一點不像別人口中惡貫滿盈的小霸王。
7
既然選擇分手,再想這些也沒有必要。
我拎著籠子回家,在門口看到粉色的女款鞋,旁邊擺著一雙黑色皮鞋。
門內傳來一陣歡聲笑語。
我返身下樓,在小區長椅上坐了很久,將近中午才回去。
儒雅的中年男人給我開的門,我喊了聲「方叔叔」。
從他身后走出來一個身量嬌小的女孩,穿著吊帶裙,一臉不高興地看向我。
方叔叔推了她一把:「琳琳,和姐姐打聲招呼。」
「我媽早死了,我哪來的姐姐?」
她說得倒也沒錯。
我媽和方叔叔都是二婚。
十年前方叔叔離婚時,女兒方琳被判給了前妻。兩年前,前妻去世,方叔叔將方琳接了過來。
我和我媽對她以禮相待,她卻看我們格外不順眼。
半個月前,她鬧著要出國旅游,我媽補貼了兩萬塊,還給她發了紅包。
方琳依舊沒有好臉色。
似乎是怕我們鬧起來,方叔叔尷尬地和我道歉,說方琳年紀小不懂事,讓我不要計較。
可方琳分明只比我小一歲。
我媽拿著鍋鏟走出來,對著方琳笑。
「都是一家人,計較什麼。遙遙,來廚房幫忙。」
來到廚房,我媽率先嘆了口氣。
「遙遙,方琳沒了媽媽,你多讓著她,別讓媽和方叔叔為難。」
這句話,從兩年前方琳踏進家門起,我不知聽到過多少次。
一開始,我也滿心歡喜迎接這個妹妹的到來。
但方琳不喜歡我,她弄壞我的作業、撕爛我的試卷,甚至在我的保溫杯里倒墨水。
方叔叔教訓她的時候,我媽總會攔著,一把將我扯過去。
「遙遙,這麼點大的事你也要和妹妹計較嗎?」
四下無人時,我媽抱著我,不厭其煩地解釋。
「你是姐姐,要讓著妹妹。」
「別和她吵架,不然我這個后媽多難做?」
「方琳沒了媽媽已經夠可憐了,你就多忍著點她的脾氣,聽話。」
這一次,她依舊用說過無數遍的話來教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