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原來是她呀,聽說本來就是個打醬油的。薛如曼可是上位圈選手,她居然也有膽子來爭?」
「話不能這麼說,我看她身上有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味道,說不定寫字真的很漂亮。」
導演看了薛如曼,又看了看黛玉,吩咐助理將筆墨紙拿過來。
時間有限,便省去了磨墨的環節,讓兩人寫幾個字瞧瞧。
我飄在一旁看熱鬧。
還別說,薛如曼的字寫得的確不錯,那字體方方正正,類似「衡水體」一般穩重規整。
黛玉的字則多了幾分風骨,風格雋秀多姿,靈氣四溢。
導演一看,心中便有了人選。
「如曼,MV 里已經安排了一段你的古典舞,寫詩這段就讓戴玉上吧。」
薛如曼一怔,神情頗有幾分不服。
她是見過我寫字的,歪歪扭扭,跟狗爬一樣。眼下聽導演這麼說,不由過來看黛玉的書法。
只一眼,神情便從不服轉為了驚訝。
「戴玉,你的毛筆字和硬筆字,差別也太大了吧。」薛如曼皺著眉頭道。
黛玉卻只低低一笑,并不解釋。
有了這麼個小插曲,黛玉成功幫我爭取到了單人鏡頭。
這在 F 班,是獨一份的。
導演似乎對黛玉格外偏愛,從各個角度拍了又拍,只怕沒能拍出她身上那股獨特的氣韻。
到收工時,他對黛玉說了一句話:
「你會火的,一定會的。娛樂圈里美人很多,但你這樣的氣質,卻是獨一份的。」
黛玉只是淡然處之,笑著說:「謝謝導演。」
我知道,她對娛樂圈還是心存抵觸,只想著十天后跑路。
然而,「無心摘柳柳成蔭」這句話當真不假。
主題曲 MV 發布那天,網上的討論爆了。
101 名「國風少女」身穿漢服,在故宮朱墻黃瓦的映襯下盡態極妍。
A 班的 12 位女孩,大都自帶粉絲,又有單獨的唱詞和表演,自然收獲了一堆彈幕的追捧。
尤其是薛如曼,她身段一流、輕步曼舞,在 MV 中的獨舞大放異彩,頗有幾分「漢宮飛燕舊風流」的味道。
到 MV 的后半程,卻有一個全新的面孔,吸引了網友們的注意。
那是黛玉寫詩的片段。
夕陽西下,瑰麗的霞光映照在故宮的琉璃瓦上。
而在那重重朱門、深深庭院之內,清新脫俗的少女執筆揮墨,筆下的每個字都似沾上了歷史的光輝。
那眉目,那舉止,即便未曾開口,也自有一段風流態度。
彈幕霎時沸騰了——
「一分鐘以內,我要知道這個女孩的名字!」
「這是什麼神仙妹妹!她好像在發光哎!」
「怎麼初舞臺沒見過她?我不管,我要 pick 這個妹妹!」
「pick!必須 pick 得死死的!」
我看著這熱鬧的彈幕,心中又是高興,又是悵惘。
我終于得到了觀眾的喜愛,但觀眾喜愛的,卻偏偏不是我自己。
而黛玉,則是新奇又動容地翻看著網友的評論。
縱然她才華橫溢,得到過眾多褒獎,也從未見過這種陣仗。
大概到這時,她才相信了我的話:這個時代,戲子是明星,地位不再卑賤。
她會因此改變觀念嗎?
我們二人心思各異,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
我一看,不由大驚失色:
「是我姥姥的電話!」
04
我下意識想拿過手機,但半透明的手指卻徑直穿過了屏幕。
無能為力的悲傷瞬間占據了我的心神。
差點忘了,我已經變成魂魄,再也無法和姥姥說話。
黛玉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代我拿起手機:
「你說,我轉達,可好?」
我酸著鼻子點了點頭。
黛玉按了接聽,姥姥焦急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
「玉兒啊,我看網上說你摔下了舞臺,怎麼回事?傷著沒啊?」
我讓黛玉轉達:「姥姥,沒事的,我這不是好好跟你說著話嗎?」
姥姥還是不放心:
「要是身體撐不住,就別錄節目了。我家玉兒這麼棒,今后肯定有的是機會。」
姥姥對我總有一種盲目的自信,事實上,要不是我極力爭取,連上這檔節目打醬油的機會都沒有。
我忙讓黛玉安撫道:「姥姥,我真的沒事,你看到網上的主題曲視頻了嗎?」
提到這個,姥姥的聲音才帶了一絲笑意:
「看到啦,你教我用的那個微博,我每天都搜索你的名字哩。我家玉兒真好看,字也是下苦功練的吧?」
提到那一手根本不屬于我的字,我的喉嚨像是被哽住了。
黛玉見我頓了半晌不吭聲,柔聲對姥姥道:
「姥姥,您看我在視頻里氣色還不錯吧?我好著呢。您總說我有一天會發光,還沒讓您瞧見,我怎麼能退呢?」
她所說的,竟正是我所想要表達的。
電話那頭,姥姥總算是放下了心:
「玉兒想做,那就安心去做。姥姥會守著電視給你加油的。」
我的眼眶不由紅了。
姥姥總是這樣,無條件支持我的一切。
自從父母去世后,我和姥姥就相依為命。
人活在世上,總得有點盼頭,我知道,姥姥的盼頭就是我。
要是她知道真正的我已經死去,要如何才能支撐下去?
「林妹妹……」
電話掛斷后,我嚅囁著,想請林妹妹今后多陪陪我姥姥。
不料我還沒開口,卻見她眼中淚光點點,亦是動容的模樣:
「戴姑娘,你放心,我既占了你的身體重生,你的姥姥便如我至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