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因為想你所以就來了」
我含笑打斷他的絮絮叨叨。
嚴祀被我突如其來的直接鎮蒙了。
他像個石雕一樣呆住,片刻,猛地把我抱個滿懷。
「嵐嵐,嵐嵐,嵐嵐……」
嚴祀用側臉磨蹭著我的耳朵,嘴里不停呢喃著我的名字,像只撒歡的小狗。
我平靜的撫上他的背,即便我的心里已經山呼海嘯。
「嚴祀,我是來和你告別的,我們全家要去國外過暑假了,我的手機摔壞了暫時也不能聯系你,只能到時在 B 大見了。」
「不要」嚴祀抱著我搖了搖:「我現在就去給你買手機,看不見你,還聽不到你,我會發瘋的。」
我的心像被無數把尖刀凌遲著。
「不行,你知道我家管的很嚴,他們……不會允許的,我們就在 B 大門口見好嗎?」
我佯裝板起臉:「好的感情要禁得住考驗才行,這一次你必須聽我的。」
唯恐嚴祀再多說一句我就會和盤托出,但我不能。
我想把我為數不多的善意留給他,我希望他意氣風發的站在第一學府,去擁有一個無比光明的未來。
而我……就留在腐朽的爛泥里,仰望著他祝福著他,已經足夠。
在此之前,我向他索取最后一個禮物。
我微微撤開,在他還來不及皺眉時吻上他的唇,是少年干凈清冽的味道。
就送給我做后半生的念想吧。
15
告別后,我徑直走入了一家派出所,
「我要自首,我殺了人。」
把岑梅推下樓梯的那一刻,我沒有后悔,只有解脫。
即便我并不是故意要治她于死地,但心里的恨意做不了假。
也許付國成此刻才想起那點血脈親情。
最后他出具了家屬諒解書,我以過失殺人被判了三年。
這是出乎我意料外最好的結果。
顧念這份人情,我答應了和他的會面。
結果等候室就只有一個付宛靜,我忍不住再次在心里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付宛靜陰狠的注視著我,眼神將我千刀萬剮。
我扭頭要走時,她淬著毒的聲音響起。
「判的這麼少,真是可惜江致哥哥為我請的名牌律師,結婚后我一定好好教教他,什麼叫識!人!不!清!」
我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動,腳步卻不停的朝外走去。
身后付宛靜依舊在大喊大叫。
「付宛嵐!你不得好死!你就是臭水溝里的老鼠,這輩子你別想翻身了!你就睜著眼睛看我嫁給江致,看我過得有多好!殺人犯!你把我媽媽還給我……」
我心里遽然凄楚。
可誰又能把我媽媽還給我呢……
我正式收押入女子監獄,不再接受任何人的探訪。
江致來過很多次,可我并不覺得我們還有見面的意義。
他只讓人捎進來一句話,他幫付宛靜的時候,并不知道對象是我。
我苦笑一聲,都已經不重要了。
年少的情分早已在一次次迥異的選擇中消磨殆盡。
16
0936 是我的編號。
在我木然的快忘記自己的姓名時,我被帶到了一個小房間。
沒有隔離的探視窗,沒有手銬,一個普通的房間。
面前的男人轉過身,雙眼似寒潭,冷的駭人。
我驀地就紅了眼眶。
嚴祀的聲音輕的像羽毛:「我在 B 大等你,你人呢?」
「嚴祀……」
他一步一步走近我:「我從白天等到半夜,你人在哪里?你就這樣把我騙過去,你當我是什麼?付宛嵐!」
我的心倏地被捏緊,密密麻麻的刺痛向我襲來。
「你就好好的去念書,好好的生活,忘了我這個人……就這麼簡單。」
「怎麼忘?你教教我,這道題太難了,我不會,你以為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會去 B 大嗎?我在暢想我們的未來,你卻在計劃著分手,你有問過一句我愿意嗎?」
嚴祀距我只有一息之隔,他貼著我的唇邊啞聲道:「我告訴你,我不同意,我要我們在一起,你必須嫁給我。」
我猛然后退。
「你還不明白嗎?我是罪犯,我這輩子都會焊上罪犯的烙印,我和你已經云泥之別,我就是你后半生的污點,我們的孩子甚至抬不起頭來……」
嚴祀冷笑一聲:
「原來你連孩子的未來都考慮好了,你不要跟我說什麼狗屁的配與不配,我這輩子只認你一個,如果你要跟我倔,那這個 B 大我不念了。
或者你覺得我也要坐個牢你才能接受,那我……」
「不行!你不可以……」
我被他尖銳的話深深刺痛,耳朵失聰了一般轟鳴作響。
我緊咬住自己的拳頭,渾身顫抖如篩糠。
嚴祀再不顧其他,一把將我按進懷里:「對不起,嵐嵐,我錯了,我不該這麼講話,我錯了……」
他抱得太緊,我感覺胸腔的空氣都被擠壓。
在失氧的那一刻,我終于慟哭出聲,我放任自己像瘋子一樣大叫嘶吼,將堵在心口的石頭一一碾碎。
最后我累的閉上了眼睛,隱約感覺被抱起,他身上的松木香讓我安心,在陷入軟被上的那一秒我差點直接昏睡過去。
「嵐嵐,等你出來后我們就結婚,這件事沒得商量。」
我默然片刻后,點了點頭。
自此,嚴祀每個月都雷打不動的來看我,還給我帶來很多專業書籍。
我才知道原來嚴祀是嚴家獨子,而嚴家是付國成和江家都難以企及的階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