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日料店外面是一條蕭索的長街,街道邊緣有條江,特適合拍風景照。
夜燈的光束打江面上,水紋一圈一圈地浮動著,冬夜的風冷得扎人,一出店門我就縮了縮脖子。
頭發絲被吹著往后飛,有幾根吹在我眼皮上,我沒來得及伸手去捋,抬眼,段池生的下巴忽然朝前方抬了抬。
我順著看過去。
嘭———
五顏六色在冷沉的夜空頃刻炸開,一朵接著一朵,瑰麗至極。
江面上都倒映出這堆活潑的影子。
「這麼好看。」煙花聲還在耳邊放著,我說。
「你覺得好看就成。」
我盯著沒動:「怎麼突然想著放煙花?」
他說:「你不是說過。」
腦子因為這句話愣,仔細回憶了一下,想起來了。
是去年我買了一堆仙女棒去找段池生玩。
他那會兒正和盧楨坐家門口研究一道題,他媽讓他教盧楨。
盧楨那腦子一放在學習上就特笨。
我當時握著仙女棒就過去了,在段池生面前晃晃:「超好看的仙女棒喔,你們玩嗎?」
盧楨說:「去去去,誰玩你們女孩子這些玩意兒,娘們唧唧的。」
段池生說:「就你這腦子也不會玩,看不看題?」
……
我在一邊點燃仙女棒看著一團炸開,漂亮得讓我直叫喚:「媽呀,太好看了,你說要是全在天上放那是不是得更美?」
這話我問段池生的。
他那會兒盯著盧楨寫,分神回了句:「你很想看?」
我立馬星星眼:「可以看嗎?!」
「不可以。」他欠欠地回。
「……」
這事兒他居然能記到現在。
我挺震驚。
「段池生,我真佩服你這記性。」
他勾嘴角:「生日快樂。」
我看向他。
「是這句話里的你要快樂,然后感謝你的出現。
接下來你的生日都會有我,都會是我給你過,我會像之前你黏著我一樣守著你。
「從今天起不再是段池生身邊有貝音而是貝音在哪段池生也會在哪。」
我聽得眼角發酸,吸一記鼻子,再瞥他認真的臉:「好肉麻的情話。」
「不是嘴上情話,我跟你來真的。」
我抬頭感嘆:「鐵樹終于開花了,我不容易。」
段池生笑,彎身和我額頭相抵:「是你給這棵樹澆灌出了一個春天,貝音,以后它的每一根枝椏都只向著你長。」
……
天冷,風涼。
唯有兩顆心是熱乎乎的,離得近,聽得見彼此的跳動聲。
撲通——
徹底為彼此動心的心跳聲。
「貝音,我們談一百年的戀愛吧。」
這意思是,我想跟你一起活一百年。
而這一百年,都要談著戀愛過。
以此為咒,圈住你。
—正文完—
番外一、唐晴梨
段池生是個混小子。
拋去他顯赫的家世,教養,他就是個十足壞的混小子。
讓我愛得死去活來。
喜歡他的女孩實在太多,但我從未有過危機,我和他家是世交,他爸爸媽媽都很喜歡我。
并且段池生性子很冷情,他的心比鋼鐵還要硬,我沒法想象他會喜歡上誰的樣子,所以我沒想過讓他喜歡我。
只要我能和他在一起就行。
外人眼里我和他是最般配的,就行。
我出國前去找過段池生,想和他道別,主要也是想讓他記住我。
國內的鶯鶯燕燕太多,我怕啊。
段池生那會兒就在自家球場坐著,老實喝著段阿姨給他準備的牛奶,眼睛盯著遠處的遙控飛機。
有男生跟他借去玩,幾千塊的玩具在那人手里生疏地掌控著。
我走到他面前,說段池生我要走了。
他點頭,視線沒看我。
我在他面前蹲下,細聲說:「段池生,我會很快回國內。」
這是我的諾言。
他點點頭,沒放心上的樣,但他腦瓜子聰明,我相信他會記住。
去了國外,我認真學習,認真考試,也刻意挑在國內的白天給段池生發信息。
他沒回過,我就愛他這不搭理人的樣。
考完試的假期,我談了個男朋友,我長得漂亮,追我的多的是,之所以選他是因為和我夢里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太像。
抱著他吻的那晚,我輕聲說:「叫我名字。」
「唐晴梨,晴梨。」他叫得低沉好聽,但和段池生的聲音有差別。
原來他們壓根不像。
段池生永遠不會用這種纏綿曖昧的語氣叫我名字。
盧楨當時和我每天有聯系,看到的時候還問他:「哥們你眼睛怎麼了?」
我隔著屏幕讓他滾。
*
后來他私下跟我說,看到段池生照片那一瞬,他的心是涼了半截。
我說你哪里看到他的照片?
他說盧楨給他看的。
我笑:「怎麼了,把你帥這樣?」
他說:「帥也是,危機感也是。」
我當時覺得有意思。
他沒必要有危機感,他只是段池生的一個影子而已,我跟他談著玩的。
但這話我沒說。
因為我一下反應過來我這想法很渣,很沒良心。
愛一個人會變得和他相像麼, 畢竟段池生也挺沒良心的。
但沒辦法,我迷他迷得不行,知道這注定是單箭頭的迷戀,我依然甘之如飴。
回國的那晚我很干脆地提了分手,他狼狽地跪在地上哭,問我為什麼。
我說不為什麼啊,你比不上國內那個。
然后上機回了國。
我特意考了段池生所在的學校,在開學前一個月聽我媽說他家在三亞那兒旅游,我馬不停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