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羨在旁邊糾正:「不對,悸,你要把聲音再壓低沉一點兒。」
我在頭套里癟起嘴:「我壓得很低了,觀眾不會在意這個的。」
「好吧。」她也妥協了,「今天彩排辛苦了,明天就要演出了,咱們要加油啊!」
我取下頭套,額前汗淋淋一片。
江羨演的是公主,陳妗則是王子,而我是狗,全程負責坐在地上當擺設,只有公主王子親吻的關鍵時刻才開口說話。
江羨給我遞紙:「擦擦汗,悸,你是最輕松的啦,我和陳妗還要回去對臺詞,先走一步哈。」
我仰頭喝口水,應一聲。
舞臺上的燈光被關上又打開,陸陸續續又有人進來準備彩排,我無精打采地抱著頭套離開。
這次表演,我們抽到的是 3 號。
還沒上場時,孫欣來了我們學校找我玩,結婚以后她跟以前沒什麼變化,依舊漂漂亮亮、開開心心的。
「誒,老周,讓我看看你們劇本。」
我遞了過去。
才看了一眼,孫欣就噗一聲笑出來:「怎麼會是這個啊。」
我一臉不解:「咋了?」
「剛才我陪著姜言去找秦識硯了,他當時在看劇本,正好看的就是這個……對,公主與狗。你知道嗎,秦識硯當時看完的表情是這樣的。」
說著,孫欣開始模仿,做出一副輕微的嫌棄表情,然后壓低聲音說:「這是什麼弱智劇情?」
說完她就笑噴了:「哈哈哈哈哈聲音可能模仿不到位,秦識硯聲音模仿不來。」
我抽抽嘴角,「我也覺得這個劇情有一點幼稚,但江羨說有感人的點,到時候我們好好演出那種感覺。」
「或許吧。」她勾著我的肩,又說,「秦識硯雖然嫌棄吧,也不會當面打擊人的。
待會期待你們表現咯,讓他覺得,嗯……還是挺不錯的。」
「嘁。」我一臉不屑,「為什麼要為了讓他覺得不錯而好好演啊。」
孫欣扭頭看我:「他是打分的啊,你不知道?」
我一愣:「什麼?」
她耐心解釋說:「據說是打分的一個老師有事來不了,讓他代替了。」
我無話可說。
孫欣又湊過來:「老周,怎麼感覺你今兒有點消沉啊。」
我連忙避開她的視線,笑:「沒有啊,我就是單純沒睡夠而已。」
「你啊你,什麼時候才能不睡懶覺。」
……
很快就到我們上場了。
舞臺上頃刻間熄燈,然后亮起一束緩緩挪向中間。
我老老實實坐在原地不動,充當一個前期擺設。
光束打在江羨身上,她本來就長得漂亮,身材也很好,穿上這身公主服,燈光打下來那瞬間,簡直就是仙女本人。
臺下發出輕輕的哇聲。
我隨意往前一瞥,注意到了評委席最邊緣的秦識硯。
他一只手轉著筆,另一只撐著臉,表情都在闡述無聊。
江羨買的這個頭套有點厚,呼吸倒是沒問題,就是戴會兒容易熱。
表演到一半,我的額頭已經隱隱冒汗。
中間有個戲份,就是西公主蹲在我面前摸了摸我的頭,輕聲說:「比西,我有喜歡的人了呢。」
而我只是動了動。
沒一會兒,就到了公主王子接吻的場面,江羨和陳妗錯位吻那一瞬間,我微微坐正,將聲音壓低,盡力顯得不那麼突兀:「公主王子很般配。」
臺下一陣嘩然,秦識硯的視線也瞥了過來。
一場戲畢,臺下響起掌聲,我被江羨拉起來走到前邊鞠躬。
下臺后,我去了休息室拿手機,找半天,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掉桌下去了。
我急著蹲下身去拿手機,忘記自己還戴著頭套。
一下子就卡在了桌子那。
「誒誒誒,什麼鬼啊……有人嗎?有人——」
一道聲音打斷:「這里。」
我安靜了一下,半晌,喊了一聲:「秦識硯?」
他懶散應道:「嗯。」
然后在我面前蹲下,拍拍我的狗頭:「你鬼鬼祟祟在這里干嗎?」
我艱難地伸出食指指了指手機的方向。
他湊過去幫我撿起了手機,而后抵著我肩膀一推,我被直接推坐地上,頭套都變形了!
「這麼粗魯……」
話還沒說完,他又伸手將我的頭套脫下,掃一眼我的額頭:「好夸張的汗,你怎麼不早點兒摘下來?」
我垂下眼,郁悶回:「人太多,不好意思摘。」
「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
須臾,他又自言自語:「那只會說話的狗還真是你。」
我表情更郁悶了:「看起來很搞笑吧。」
秦識硯玩著手里的頭套,漫不經心道:「為什麼這麼想?」
「因為我舍友說我這個人看起來很搞笑,所以最適合演這個。但是我不太高興,我覺得,演狗沒問題,起碼告訴我一聲,我答應,而不是她們沒找我商量直接給我定下了。」
越說,我越囧:「我這個人吧,對啥都不挑,大家都開開心心就最好嘛。可這次我還是覺得,江羨她們沒做對,即使演狗狗,我想的是主動,而不是被動。」
秦識硯安靜了幾秒,徐徐地說:「難怪看著這麼沒精打采的。」
我停頓了一下,抬眼看他:「不過這是我們仨第一次表演節目,秦識硯,你覺得怎麼樣?可能劇情有點兒幼稚吧,但我覺得還是很不錯的!」
秦識硯垂眼扯唇笑:「你丫變臉還挺快。」
我擦擦汗,說:「就、只是希望你別給太低的分,真的,不要太低就行……」
我就這樣眼巴巴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