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五口人,爸爸買了 10 只螃蟹,蒸好上桌的時候卻只剩下 4 只。
奶奶很自然地一個碗里夾了一只,獨留下我碗底空空像個笑話。
不等我癟嘴委屈,晚下班的媽媽走上前,一筷子夾走奶奶碗里的那只遞給我。
并對她說:「你這個年紀配吃蟹黃嗎,給你條蟹腿自己嗦。」
1
我長得像媽,但性子卻像外公一樣柔軟。
每每我受欺負了回家嗚咽時,媽媽都會感嘆,我怎麼就隔代遺傳了外公。
「琪琪不要怕,媽媽教你,是男生欺負你就踢他嘰嘰,是女生欺負你你就捶她胸,百試百靈。」
她蹲在我面前,耐心地教我怎麼快狠準地報復回去。
坐在一旁的爸爸十分不自在地夾緊了腿,沒過一會就借口煙癮犯了去了陽臺。
我懵懂地看著媽媽,內心有些不解,她是如何用嬌媚的面孔,一句話帶八個【日】的。
直到我看到她和外婆喝醉后互飚黃腔。
我這才知道,原來有個詞叫作一脈相承。
媽媽對我這個怎麼也硬不起來的脾氣十分沒辦法,總是嘆息地和爸爸說,將來會給我找個一米九的山東爺們,讓他保護我。
索性后來出生的弟弟提前彌補了這一點,才不到八歲的他就有一米四,未來妥妥的高個硬漢。
但弟弟頑皮好動,爸媽上班出差時間居多,不是很有空管他,而我性子軟,弟弟也不怕我。
這時在老家的奶奶說話了,她說她很空閑有時間帶孩子,積極主動地搬了過來。
爸媽也覺得這是個培養感情的好機會,也就沒拒絕。
于是在弟弟七歲半,我 12 歲的這年,奶奶正式和我們一起住了。
我和弟弟對奶奶的印象不多,除了每年過年回去住幾天外,基本就沒見過她。
但爸爸和我們講了很多奶奶的人生故事,告訴我們奶奶年輕時很不容易,讓我們一定要愛奶奶。
所以我很是期待奶奶的到來。
但我失望了……
「搞什麼啊,琪琪和龍龍住的房間怎麼差距這麼大!」
剛進門行李還沒放下,奶奶就背著手把整個屋子轉了一遍,指著我的房間問爸爸:
「她一個女娃要得了這麼大的房間嗎,你看看把龍龍委屈的……」
說著她便蹲下問正在撥弄足球的弟弟,想不想和姐姐交換。
弟弟沒說話,只是白了她一眼,拉著我的手往外跑:
「我約了同學踢球,爸你自己招待奶奶吧!」
這話把奶奶氣得半死。
隔著老遠,還能聽見她在家里咆哮說媽媽把弟弟養歪了。
「姐你以后長點心,別搭理奶奶知道不。」
商店里弟弟買了根棒冰,掰了一半遞給我:「一把年紀了還搞重男輕女,真拎不清。」
我握著棒冰吸了一口,有些不知怎麼回他的話,半晌也只擠出一句:「她是奶奶呀,想來不會太過分吧。」
「得,以后我還是多看著你吧,省得她把你賣了,你還樂呵地問價格合不合理。」
弟弟無奈地嘆了口氣,和我差不多高的他抬手就捏住了我的鼻子:「你個小白花。」
「啊討厭!你怎麼這麼沒大沒小,我是姐姐誒你捏我鼻子!」
陽光下我生氣地追著他打,他笑著躲開了。
我原以為換房間只是一個小插曲,萬萬沒想到卻只是我接下來人生的開端。
2
換房間的事被媽媽冷笑著當沒聽見,任由奶奶在家里怎麼舉例拿老家封建迷信那套說辭,都沒用。
媽媽不聽不理會,萬年妻奴的爸爸就不可能同意。
弟弟嘛,他沒站出來嗆嘴,已經算是對奶奶的孝順了。
除了我。
那些天奶奶怎麼都看我不順眼,但她不敢當著爸爸媽媽的面說,只在背地里拉著我聊老家的女孩幾歲放牛幾歲下地種田,說等我初中畢業了就跟著她回去干活。
把我聽得連做幾晚噩夢,夢里全是牛羊追著我問怎麼還不打草給它們吃。
弟弟見我憔悴了好久,問我怎麼了。
我扭捏了下到底是害怕,于是和他講了。
他沒說話,只是夜晚跑到奶奶房間裝神弄鬼,嚇得老人家摔了個屁股兜,連夜送到醫院拍片正骨。
在被爸媽雙人混打前,弟弟來到我房間,蹲在我的床前對我說:
「你啊你,寧愿做幾晚噩夢也不敢和我說,干脆以后你就別當我姐了,做我妹妹吧。」
「快,喊聲哥哥讓我樂呵樂呵。」
沒等我反駁回去,黑著臉開門的媽媽一把將他薅了出去,只聽見外面一陣女高音咆哮:
「小王八羔子,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先是搞得奶奶摔跤,后是叫你姐當妹。」
「再不看著你點,過幾天你是不是站老娘頭上撒尿當爹啊!!!」
說完就是巴掌挨肉的啪啪聲,弟弟很爭氣一句哭嚎都沒喊,甚至在幾分鐘后挑釁地對爸爸說:「一點都不疼。」
于是爸爸也挽起袖子上場了。
我躲在門后幾次要出來制止,都被弟弟甩手趕回去。
他無聲地對我做口型:【沒事,不疼的。你不要插手,省得那個老巫婆回來了記恨你,以后對你作妖。】
我哭著點頭,但沒過一會還是沒忍住,跑出去和爸媽說了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