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驚之色化為尷尬討好的笑：「哈哈，你真厲害。」

16

小花壇地處偏僻。

我毫不懷疑，她要是想滅口，我連呼救都發不出。

不過她什麼都沒說，踢了踢那幾個男生：「垃圾，別臟了我們公共區域。」

那幾個男生趕緊連滾帶爬地離開。

中午的時候，陳忻薇就被請去辦公室喝茶了。

我在門口猶豫徘徊。

辦公室里，老師訓斥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過分：

「陳忻薇，你以為你現在是什麼身份，沒了陳家，你什麼都不是！也沒人再護著你！你居然還敢在學校公然打人，這個處分你是必須要吃了！」

我趴在門上，貼著耳朵，想聽聽陳忻薇怎麼回答。

誰知門沒關牢，慢慢打開。

我維持著那個怪異的姿勢，無所遁形，出現在老師和陳忻薇眼中。

17

老師換了副笑容：「陳朵朵同學，你怎麼來了？」

我不敢看陳忻薇，靈機一動，委屈巴巴地說：

「老師，您要處分就處分我吧，要不是為了我，陳忻薇也不會跟他們起沖突。」

老師皺眉問：「這話怎麼說？」

「那群男生實在是太過分，仗著自己性別優勢就欺負我們兩個小姑娘，你想啊，我們手無縛雞之力，怎麼干得過他們，要不是陳忻薇聰明，我們可不就被欺負了嗎？」

老師摩挲著下巴：「這麼說，是他們的錯？」

我滿臉真誠：「我能騙您嗎？」

18

把陳忻薇從辦公室撈出來，她并沒有馬上和我分道揚鑣。

我倆不在一個班。

她成績優異，自然在最好的一班，而我在吊車尾的十三班。

一班離辦公室最近，我把陳忻薇送到門口要走。

她卻叫住我：「陳朵朵。

」

我「啊？」了一聲。

她神色冷淡，眼里卻泛著溫暖的光：「謝了啊。」

說完別扭地轉頭，又恢復冷漠模樣，扭身進了教室。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叮咚！攻略對象：陳朵朵；好感度：10%。請宿主再接再厲！」

19

中午吃飯時，一群女生自發地圍繞在我身邊。

我剛轉來沒多久，能擁有超高人氣，全憑我是「陳家大小姐」。

但她們聊的話題無非是奢侈品和男人，我不感興趣。

「哎，朵朵，你知道嗎，現在陳忻薇可慘了。」

有人試圖引起我的注意。

我偏了偏頭：「什麼？」

見我感興趣，她們頓時爭先恐后道：

「當然是因為她搶走你生活的事曝光了呀。」

「是呀，大家都嫌她惡心，以前的朋友全部孤立她了，現在她吃飯上廁所都是一個人，別提多慘了。」

「喏，她不是在那邊麼，朵朵你看。」

順著她們的話，我看見坐在角落的陳忻薇。

身材單薄瘦削，長長的頭發垂在臉側，安靜又漂亮。

可惜，打量她的那些目光，算不得友善。

我看了兩秒，突然有些不爽。

「昔日驕傲的大小姐只是個偷走別人生活的小偷，現在淪落成那樣，真讓人唏噓。」

「她活該。」

「說夠了嗎？」我驀地開口，把餐盤里討厭吃的茄子挑出來，放進她們碗里，「這些夠不夠塞你們的嘴？」

20

廁所外，陳忻薇嘴角抽搐地看著我：「你跟來干嗎？」

「上廁所呀。」我對她笑，「女孩子關系好不就是要一起上廁所嗎？」

吃飯時，我甩開那群蒼蠅似的女生，跟在她身后打飯。

陳忻薇如今雖然還是在陳家生活，可曾經高額的零花錢自然沒有了。

我看著她餐盤里最便宜的素菜和米飯，嘟囔著說：「這些菜太油了，我一點都不喜歡吃。

」

說著，將紅燒肉撥進她的碗里：「你吃吧。」

陳忻薇抬眼看了我幾秒，腦海里機械的聲音陰陽怪氣響起：

「宿主，她到底打的什麼歪主意？不會是想攻心為上吧，你可千萬別被騙了！」

「……」

「宿主，你不會對她放下防備了吧，啊啊啊！你不會真的對陳朵朵產生感情了吧？」

罕見的，陳忻薇居然回應它：「閉嘴。」

咦。

語氣怎麼有點愉悅。

21

晚上睡覺時，我盤腳坐在床頭，整理父母新送來的衣服。

這些陳忻薇自然沒有。

父母怕我敏感多想，總是將一切最好的送給我。

哪怕有好幾次我看見他們瞥見陳忻薇時，那欲言又止的神色。

她洗完澡，目光淡淡地掠過那些衣服，不帶絲毫感情。

「洗完啦，」我朝她招手，「你看看有你喜歡的款式嗎？」

床上鋪滿了各種淺色的長裙短裙，她不感興趣地說：「沒有。」

我只當她是不好意思，拽著她的胳膊：「試試呀，又沒關系，你長得這麼漂亮，穿起來肯定很好看。」

陳忻薇雖然神色抗拒，但身體卻頗為順從。

我朝她睡衣下手，掀起袖子卻發現她手臂上滿是青紫。

我臉色頓時變了：「這是怎麼搞的？」

「撞的。」

「我不信。」我站在床頭氣鼓鼓質問她，「陳忻薇，你是不是不把我當朋友。」

她覺得好笑：「一點兒小傷，你生什麼氣。」

她說得越是輕描淡寫，我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如果說一開始幫她，只是不想連累我自己和陳家，那麼當我接觸她之后，就越發把她當成自己人。

陳忻薇是個很自律的人。

哪怕她現在跌入谷底，也堅持從前的習慣。

每天都會在學校的那間廢棄的教學樓里練琴。

她練琴時，我就在旁邊支著下巴聽，她的鋼琴彈得極好，如果不是投錯了胎，這個女孩這輩子將會多麼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