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了反而不好,容易分心干其他事……」
他巴拉巴拉說了一通。
越說越離譜。
偏偏就有人信,比如我媽。
她一向看重我的學習。
看到她頻頻點頭的模樣,我就知道糟了。
最后,我的生活費由五千成功降到一千二。
我面如死灰。
我的崽崽,媽媽再也沒錢養你了。
嗚嗚嗚,那麼多漂亮的衣服,我的崽崽卻沒有機會穿。
余光中掃到某人挑釁的眼神。
我默默握緊了拳頭。
很好。
我間接害你沒了零花錢,你直接害我沒了生活費。
從此以后,我倆勢不兩立。
10.
吃完飯,姨姨讓席城送我一塊去學校。
路上。
「妹妹,叫聲哥哥來聽聽。」
這人笑得比花還燦爛。
我看得刺眼。
下一秒,眼淚就吧嗒吧嗒掉。
眼圈、鼻頭要多紅有多紅,哭得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周圍的人時不時地向席城投以控訴的眼神。
終于他慌了,他頂不住了。
一改雙手插兜的姿勢,握拳彎腰:
「妹妹,妹妹,姑奶奶,求你別哭了。」
我不理。
「對不起,我錯了。」
我還哭。
「不就是生活費嗎?哥哥給你!」
就你那一千塊?
夠不夠你自己花的都不知道。
他從我的眼底看出了懷疑。
一副過來人的架勢。
「你沒有小金庫嗎?」
我臉色一僵。
「你不會真沒有吧?」
我那麼多崽崽,每一個都要漂漂亮亮的。
哪里有余下來的錢。
妥妥的月光族。
我嘴一癟,淚珠在眼眶打轉。
「停!打住!我有我有,我帶你花的。」
于是初二一整年,我都是跟他一起吃的飯。
我點單,他掏錢。
其間,我媽良心發現,給我發過幾次大紅包。
我把欠的錢跟他清了。
他說我看不起他。
還因為這,我被迫連續一個星期去操場看他打球,給他遞水。
看到這里你以為他很好?
No!No!No!
這人處處跟我較勁。
我夸班上新來的同學長得又高又帥,他說我沒見過世面。
我和同學出去玩,穿了個短裙,他說我小心以后老寒腿。
我一個人去旅游,他不聲不響買了我鄰座的票,厚著臉皮跟我一路。
他說,阿姨養個閨女不容易,我媽也不希望在新聞上看到嫁給山里老頭還生三娃的你。
我謝謝你,真誠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走到哪他跟到哪。
原以為他上了高中,我能放松一年。
沒承想,他往一中跑得更勤了。
隔三差五就借著偷偷給我送零食的名義監視我。
年級第一約我去圖書館自習。
前一秒我還和他說說笑笑。
下一秒席城就走進來,在我旁邊坐下,面無表情地盯了人家一下午。
回家后逮著我就是一頓教育。
「他約你是為什麼?」
「學習,相互促進。」
「你知不知道他看你什麼眼神?」
「傳授知識的眼神。」
他沉默半天,氣笑了:
「豬腦子也有豬腦子的好處。」
胡說,你才是豬腦子。
小小年紀不懂持家。
我可精明著呢。
免費送上門的提分工具,誰能拒絕?
中考填志愿,席城誤以為我填的是距離明旭高中一百公里的海中。
凌晨三點扒著我臥室的窗戶,讓我改志愿。
聲聲控訴我這麼做簡直是對明旭高中的侮辱,辜負了明旭校長對于人才的期待。
「真是女大不由娘啊!可憐我阿姨還沒到中年,就已經和女兒數著指頭見面了!
「見一面得花多少路費,花多長時間?用在學習上,它不香嗎?!
「人生地不熟的,小小身板被人欺負了都不敢吭聲,那我媽、我阿姨、我家的咪咪都會心疼的!
「扔你書本,給你摁臭臭的廁所里,薅你原本就不多的頭發,太可怕了!
「你來我這讀書,以后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還能保護你!」
我:「……
「我填的是明旭。」
他頓住:
「什麼?你再說一遍?」
他猛地握緊我的手,像得了帕金森狂抖。
飽含熱淚:「好孩子,今天的事你就當沒發生過,睡吧睡吧,晚安小寶貝。」
隨后以踩著風火輪的速度逃走。
仿佛后面有野狗在追。
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人瘋起來真的好可怕。
11.
高一寒假,我們兩家一起去鄉下過農家樂。
難得地放松,我開心極了。
看到一片蘿卜地就往里拱。
「小豬撲食。」
席城挺著青松般的身姿,優哉游哉地站在田埂。
我沒理會他。
別以為我沒看見你那渴望的眼神,不過是怕臟罷了。
我就邊上拔了個手掌大的青蘿卜,用袖口擦擦,就啃了上去。
清香的甜汁在嘴里蔓延。
我享受地瞇起眼睛。
他:「臟不臟啊?」
他:「肯定不甜。」
我:「嗯,一點都不甜。」
他:「不信。」
他:「除非你給我吃口。」
我扭過頭。
見我不上當,他擼起袖子下地。
找了半天,抬頭:
「看,我的比你大!」
他啃得津津有味。
我一看,果真比我的大。
這可不能忍。
我立馬挑了個更大的啃了口。
他不服。
也去挑了個更大的。
……
「我的更大!」
「我的!」
直到飯點我媽和阿姨才找到我們。
看著一地啃過的蘿卜和渾身污泥的我們。
他:「剛剛在那邊看到一個小偷,我覺得可能是他干的。」
我:「玩手機玩得。」
兩位大美女尷尬地相視一笑。
隨后黑著臉異口同聲:
「不吃完不準回去!」
那晚我們蹲在門口。
天好黑。
風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