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唔唔」了兩聲,終于安靜下來。
11
宴會過半,祁野推門而入。
「喲,祁野,還以為你不來呢!」祁野當年的哥們站起來起哄。
祁野撩起風衣,擦拭著眼鏡上的水霧,動作矜貴優雅。
「公司有點事情,臨時多忙了一會。」
祁野口中的公司,是他自己開的那個。
他向來低調得很,除了少數走得近的,其他人都不知道這事,也沒去那方面去想。
有人調侃:
「嗐,什麼公司大過年的還加班,你也太拼了吧。」
有人話中帶刺,明晃晃的刁難:
「沒想到當年班里學霸,現在也給人打工。」
話音剛落,氣氛一下就凝滯住了。
祁野的兄弟站出來打圓場:
「晚了就是晚了,別找借口啊。」
其他人也開始附和:
「對!該罰三杯!」
「喝酒喝酒!」
這幫人真狠,罰酒用白的。
祁野被他們堵在門口不讓進,在一片起哄聲中仰頭連干三杯才被放進來。
他搬了張凳子,要橫插到我和同桌中間。
同桌看我的眼神不對勁了。
我往旁邊挪了挪,心里暗忖:
別的地方明明有空位置的,非要過來跟我擠。
搞什麼啊!
同學聚會,一般總有那麼幾個惡趣味的,就喜歡起哄讓女同學喝酒。
不喝,就會讓你下不來臺。
不知道為什麼,悶聲吃飯的我被盯上了。
「來來來黎晨晨,」有個人招呼我。他喝得臉紅脖子粗,晃晃悠悠地走過來,徑自拿起我的杯子倒滿,「這麼長時間沒見了,咱倆喝一杯。」
整個高中我們說過的話都不超過十句,誰跟他好久不見了?
我表示婉拒:「不了,我不喝。」
那人把杯子舉到我嘴邊,不停催促:
「哎呀,喝一杯喝一杯……」
我心里啐了一句國罵,
你××,沒完了是吧。
祁野看到我被刁難的下不來臺,伸手一擋。
「她不喝酒。」
我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瞥。
「喲,」那人陰陽怪氣,「裝什麼紳士啊,跟你有關系嗎?」
「當然跟我有關系。」
祁野乜了他一眼,拉過我的手攥在掌心摩挲,懶洋洋地吐出一句話。
「她是我女朋友。」
……
同桌一臉蒙地看過來,
別說是她,我也蒙了。
我拽拽祁野的衣角,低聲問:
「今天……也要演嗎?」
平常在爸媽面前演是為了應付催婚,現在在同學面前,根本沒有演的必要啊。
他眼尾一挑:「演啊,不是給過你錢了麼?」
……
倒也是,他在我這一次性付了五次的錢,還沒用完呢。
我沒有理由拒絕甲方爸爸的要求,硬著頭皮跟他演了一晚上。
12
同學聚會后半場,整桌人都在對著我倆起哄,祁野更是被他幾個兄弟灌了一瓶又一瓶,到散伙的時候,其他人理所應當地把這個醉鬼交給了我這個「女朋友」。
祁野不省人事,趴在我肩上哼哼唧唧。
我只能連拉帶拽,把他帶到停車場。
然后一腳把他踹進車里,因為腿太長,祁野整個人窩在逼仄的副駕駛上,顯得很局促。
他嘴唇開合翕動著。
「水。」他說。
我翻出車上的礦泉水,對著他的嘴灌了下去。
聳兀的喉結滾動著,部分漏出來的水順著他下頜凌厲的線條滾落,劃出一道水痕。
好看得緊。
冰涼的感覺,讓他稍微清醒了些。
他側過頭來看我,嘴角噙著一抹笑。
「黎晨晨。」
我應了一聲。
「你寫的情書,為什麼沒有送給我?后來又為什麼,突然不理我了?」
……
我大腦宕機。
他怎麼會知道我給他寫過情書?
「你怎麼知道?」
「你發小偷偷找到我,說你讓她代筆,給我寫了一封酸不拉唧的情書,還把原稿給我全須全尾地復述了一遍。」
我期期艾艾:
「我……我……」
我總不能真告訴他情書被我吃了吧!!
沒想到他搶先一步預判了我,
「你不會真吃了吧?」
……
我大腦一片空白,機械地點頭。
波光在他眼底肆意流淌。
「你猜我怎麼知道的?」不等我開口,他便自問自答道,「也是你發小告訴我的,她說,你發毒誓,如果再送不出去,就把情書塞嘴里吃了。
「黎晨晨,沒想到你還真吃啊?你怎麼那麼好玩啊?」
他在我臉上捏了兩把。
天,我居然早就被豬隊友賣得干干凈凈!
等我回去就把她腦殼扭下來!
他又說:「你發小告訴我之后,我高興瘋了,因為我也喜歡你,我還想著,如果你不好意思主動的話,我就跟你表白,結果不知道為什麼,有天開始,你突然就不理我了,還天天躲著我。」
什麼?
他也喜歡我?
他不是不喜歡女生嗎?
我嘴快,直接問了出來。
他一臉茫然:「啊?」
「我什麼時候說不喜歡女生了?」
他這一反問,給我整不會了,
我手胡亂比劃著,把那天的情景給他完完整整復述了一遍。
祁野頓時百口莫辯。
「你……我…黎晨晨,你這人耳朵怎麼聽話聽一半啊?
「當時施妧在追我,我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緋聞也是她傳的,那天打完球哥們又在編排我們,我氣死了,當時就說了句,對女生不感興趣。可是說完我又補充了后半句『除了黎晨晨』。
「所以完整的那句話是,『我對女生不感興趣,除了黎晨晨』。」
我兩眼一翻:「你這人說話怎麼喜歡說倒裝句啊!」
「emm……大概可能因為我是山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