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齊遙最近很是安分,許是因為在我這事事討不到好處的緣故。
她此時像極了在家被欺負慣了的可憐妹妹,聽話的應了聲是,目送我離開。
無人捧場的作戲,我才懶得與她演什麼姐妹情深。
「阿寧,你可來了!最近怎麼老是窩在府里,上回約你去踏青你也不來,我可無聊壞了。」
表妹梁思言瞧見我進門,便迎了上來。
我自重生之后,確實不怎麼出門。
除了忙著對付家里的小白蓮之外,陪伴母親,便是我每日最重要的事。
上一世,母親難承重創思郁成疾,沒等行刑就病死獄中。
判官慈悲,給了我重來的機會,我必不會再讓母親郁郁而終。
思言瞧著我的神情,又問,「聽父親說,你大伯過繼了一個庶女給姑父,這是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不過是一個庶女罷,也不必放在心上。倒是言言幾日不見,怎麼好似生的更美了,今日這身錦繡留仙裙甚是好看,看來宴上必能艷壓群芳。」
「哎呀阿寧!不許調笑我!我早就讓母親給你也留了一件。不如你今夜留下來陪我,與我講講你這庶妹,我好奇得緊。」
我笑著揉了揉思言的腦袋道,「怕是得下回了,兄長近日就要歸府了。」
「那也成!走吧,快要開午宴了,有你最愛的桂花釀米藕,今年的桃花開的算是艷,還有些桃花做的糕點。」
我與思言攜手還未走到宴廳,便聽見涼亭傳來一聲聲喝彩。
「好詩!好一個「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我望眼看去。
只見齊遙一襲白裙,立在眾人間,嘴角含笑,似勝券在握。
之前并未有機會聽到她的詩。
我不禁皺眉,若出身于煙花之地,從未上過學堂,大字不識,怎能做出如此好詩呢。
我為魂時,在異世人身旁,也不曾見過她讀書作詩。
我正想著,思言早已信步向她走去,「敢問姑娘,如今三月三,何來四月?」
「我梁府立于官巷,桃花也樹在流水兩岸,不見山寺。你這詩作的確實妙,可卻不像是即興而作。」
是了,揚州賞花宴行酒時常是作飛花令,即興對詩。
她這還未開宴先行了詩,若提前背好吟誦,還真看不出她是否有這項才能。
齊遙正想開口解釋一番,我心生一計,開口打斷她。
「我妹妹雖然自小養在莊子上,但讀書可沒有落下。」
我轉頭看向齊遙,「妹妹,不如等開宴后再行飛花令,那才更得趣啊。」
我是故意提出飛花令的。
上一世,我誤食桃花釀,因從未飲過酒,不勝酒力,宴中離席,跌跌撞撞摔下荷花池。
后來有一不明身份的外男將我撈起,送至廂房后,不見蹤影。
或是有嚼舌根的婢子或是有三兩賓客瞧見。
宴后,齊大小姐失貞的謠言傳的真真假假。
成了揚州茶樓的飯后碎談。
原與齊家交好的世家,也淡了求娶之意。
我便一直待字閨中。
齊清源不問事因,以我敗壞家門為由,送我去佛寺靜修,三年不得回府。
齊遙借著齊梁兩家亂作一團尋我時,主持宴席,吟詩一首,名動揚州。
齊遙這回沒機會賴在我身邊。
小廝在我的授意下,將她帶到了涼亭。
我想她大概是覺得眼下是一個翻身的好機會,才念出一首關于桃花的詩,想借此將自己才女的名聲打出去。
可惜,她只知我從不飲酒也不參與飛花令,但卻漏算了梁思言。
我舅母出身書香世家,對思言的教導頗為嚴苛,每每詩會,她總能拔得頭籌。
上一世,我落水失蹤,思言四處尋我,這才給了齊遙出頭的機會。
可這次卻不同了。
「姐姐,我不甚酒力,怕是作不得飛花令。」
齊遙咬白了嘴角,又給我擺出一副委屈樣。
「不必擔心,可用清水代替。只不過是個形式罷了,莫不是妹妹瞧不上我這些姐妹,不肯與她們同樂?」
「怎會?只不過——」
「妹妹不必自謙了,你剛剛的才情大家有目共睹,我就等著待會妹妹再造金句。」
我笑著堵住她所有的話。
不是想做才女嗎,我多好心,給了她這個機會。
我忍著厭惡,拉著她入了席,「大戶人家最重規矩,只能委屈妹妹坐在后邊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叫小廝帶她去后邊庶女的席位。
8.
隨著歌姬入場,宴會正式開始了。
思言笑著舉起盞杯為飛花令做了句開場詩,以花作詩。
同桌宴席上的女眷照著順序接力。
第一個對令人以第一字為花作詩。
以此類推,若為七言詩句,便行至第七人結束。
齊謠剛在亭間出盡了風頭,輪到她時,宴會上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她自信滿滿地道出一句,「春江花朝秋月夜。」
我不禁嗤笑出聲。
敢情她連飛花令的規則都摸不清,就敢給自己立才女的名聲。
思言作為主持皺著眉說道,「齊二,莫不是京城不作行酒令,你倒連作詩規則都摸不清?」
上一位李家三小姐作詩為「春去花還在」
,是一句五言詩句,第三字為花。
齊謠應作一句五言且第四字為花的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