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發現自己成了一只該死的丘比特信使。
信封上大剌剌寫著「江總親啟。」
他又不瞎,能看不見?
你瞅他那個不值錢的樣子。
一封信就心花怒放。
喜歡蕭名攸很久了吧?
江政初拎著東西,帶著我去了自己的卡座。
他又開始跟張老板談事情。
只不過這次唇角掛上了如沐春風的笑,語氣也輕快了許多,頗有些情場得意的味道。
遠處,蕭名攸給了我一個「干得漂亮」的眼神。
我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利落地掏出手機,憤怒地刪掉了情書新寫的一句話:我喜歡你。
5
露天酒吧里人來人往。
我端著一杯橙汁,縮在一角,快要把自己發酵成一缸醋了。
有人想活躍一下氣氛,于是開口講了個笑話。
「有天,小豬夢見自己變成了水手,小豬媽媽說:『孩子,夢都是相反的。』果然,小豬長大后,變成了火腿。」
講完之后大家都笑了。
只有我和江政初沒有笑。
我是生氣,他腦子大概被蕭名攸糊住了吧……
蕭名攸眼觀鼻,鼻觀心,端起酒杯嬌羞一笑。
「江總,這次事情談妥,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您想怎麼獎勵我?」
四周傳來曖昧的起哄聲。
「蕭小姐跟在江總身邊有些年頭了,不如趁這次……」
「上次您替蕭小姐擋過酒,咱們大家都清楚呢。」
江政初倚著沙發,若有似無地瞥了我一眼,禮貌地微笑:「你想要什麼?」
蕭名攸眉眼如絲,微微探身,露出了事業線,「那就要看江總——哦草!」
她后背突然被人一撞,酒全潑在江政初的褲子上。
蕭名攸飛快地捂住了嘴,難以置信自己剛才怎麼爆了粗嗓。
氣氛都尬住了。
暗紅色的酒液很快滲進去,面料吸飽了水,乖順地吸在人體的曲線上,勾勒出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
江政初的褲子本就貼身,被液體浸濕后,跟裸奔無異了。
果然……天賦異稟……
眾人大氣不敢喘,恨不得把眼珠子摘下去,以免承受江政初的怒火。
只有我,眼睛在沒來得及移開的時候,突然張開嘴,發出了輕松的笑聲:「哈哈哈……」
遲來的腦電波告訴我,水手變火腿真的很好笑。
但是落在別人眼里,就是幸災樂禍。
江政初垂下眼睛,不動聲色地用衣服蓋住了自己,目光幽深,「綿綿,你笑什麼?」
對不起,忘了還在跟他生氣呢。
我笑容一收,「我……回……去……了……」
江政初嗯了聲,「去吧,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現在連攔都不攔我了。
一路上,我越想越憋屈,覺得這三年來,寫的情書都喂了狗。
于是往旁邊的吧臺一坐,掏出手機,低著頭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情書。
頭頂突然傳來溫柔的聲音,「小姐一個人嗎?」
一抬頭,一個斯斯文文的帥哥站在面前,含著笑,「我想請你喝杯酒。」
「謝……謝……」我……不……
他轉頭敲敲吧臺,「一杯黑俄羅斯,給這位小姐。」
我傻眼了,這麼多年來,我很少跟陌生男人交流。
因為遲鈍無形中會帶來很多麻煩,比如現在。
我扭頭就走,卻被他拉住手腕,「別不吭聲就走人啊,我酒白點了?」
我掏出手機,打開掃碼界面,準備把錢給他。
男人看見我送手機的動作,了然一笑,調出自己的二維碼。
嗶——
加了個好友。
我:……
男人開始自顧自地倒苦水:「我家里破產,女朋友跑了,就想找個人說話而已,姑娘,你長得,跟我初戀很像……」
昏暗的燈光下,他把自己最滿意的側臉露給了我。
我一臉憂郁地聽著他瞎扯,視線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了遠處的卡座。
江政初在干什麼?
哦,拆禮物。
還真是迫不及待啊。
眾目睽睽,江政初從禮物盒里,挑出了一條——迎風飄蕩的騷氣三角褲。
周圍老板們的背影都僵住了。
蕭名攸更是捂著臉,若無其事地縮在角落里。
隔著很遠,我似乎聽到江政初臉皮掉在地上的聲音。
隨即,他默默地拆開了信封。
垂眼掃了兩行,臉色一點一點陰沉下來。
「小姐,我怎麼感覺你比我更像失戀呢?」男人溫和地開口,并用膝蓋頂住了我的大腿。
我慢吞吞地往旁邊挪了挪,發現不遠處的江政初已經沉著臉抬起頭來。
「晚上有時間嗎?」他又問。
江政初看見了我。
「要不我們兩個失戀的人湊一對吧?」男人的手搭在了我肩膀上。
江政初站起身,邁開大步朝我走來。
「小姐,您的酒。」調酒師推來成品。
晶瑩剔透的玻璃杯中,詭秘的深咖啡色液體倒映著幽暗的光芒。
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接過酒杯,在江政初不陰不陽的目光中,慢慢地嘬了一口。
嘶……
真爽啊……
男人準備進一步動作時,江政初已經大步邁到他身后。
陰影投落,山雨欲來。
「不好意思,她是我妹妹。」
語調輕輕,卻帶著一種恐怖的平靜。
男人回頭,突然跳起來,讓開位置。
「嗷……對……對不起啊……」
哦,我只是他的妹妹?
江政初整個人毫無遮擋地立在我面前,淡笑著,話從牙縫里擠出來:「江綿綿,你想造反?」
在他逼仄的注視下,我慢慢地,示威一般地,又嘬了一口。
很好,江政初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