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老師拿鎮麟當擋箭牌貪杯,鎮麟可是要挨罵的。」一笑風輕云淡,他不要感恩與回報,因為在他心底,尊師重道是天經地義的事。
我爺爺遞給我一個「看吧,這人確實不錯」的眼神,讓我有恍惚穿越的感覺。
我想,即便在我的小說里,我的太師爺爺聊起這位白手起家的丞相,也會是這樣欣賞和喜歡的神情。
14
飯局上人多,最后我只是匆匆地把禮物送給了薛鎮麟。
隔著禮品袋,能看出來是一本書。
我要開車送爺爺回去,降下車窗,等他和我爺爺道別完后才有機會囑咐:「鎮麟兄,此書甚好,務必盡閱。」
他讓我好好地說話,我急了:「這是我寫的小說,你一定要讀啊!讀完要和我說,一定要和我說啊!」
許是看我皺了眉,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路上小心,到家了發消息給我。」
然后當晚我就刷到了薛齊的朋友圈——
「好家伙,我竟然在我爸的書桌上看到了一本言情小說!」
我都不用點大圖,光看到熟悉的封面,我就知道是我寫的那本《農家有女心尖寵》。
沒錯,正是我送薛鎮麟的那本。
也是我穿越進去的那本。
我腳趾摳地,點開評論區,梁晴滿屏的「哈哈哈」刺瞎了我的狗眼。
她知道我筆名。為了不被爆馬甲后社死,我已經被她以此為要挾請了八百頓飯了。
行吧,親閨蜜。
再還有些共同的大學好友,說什麼「叔叔還有這樣的愛好」的話,我已經波瀾不驚了。
我虛弱地點了個贊,過了幾個小時后,收到了薛鎮麟的消息——
他說他看完了,想等我有空了,約我吃個飯談一談。
我想了一陣,我不知道他對我的那些異樣,究竟出于怎樣的經歷。
我猜測可能是他夢到了,所以第一眼見我發現我和他夢里的續弦長得一樣,會有點異常,但尚能保持理智。
但他此時看到我早早地寫過的相同的劇情,會想些什麼呢?會不會覺得詭異,因此再也不搭理我?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我不想再內耗下去,索性給他直接打了電話。
等了好一會兒才接起,他的聲音略顯急促。
我問他在做什麼,是不是打擾他了。
「不好意思,我在洗漱。剛剛擦了下手,所以接電話晚了。」
有水聲和輕緩的音樂,是特意為了接我的電話去擦的手。
這樣的他,認真得很可愛。
我望向窗外明亮的星空:「鎮麟兄你說,吃夜宵,算吃飯嗎?」
我想見你,現在就見。
15
萬萬沒想到,薛鎮麟把我帶到了一個 24 小時自助圖書館里。
「這里人多,安心。」他打開一本哲學書,眼睛亮晶晶的,笑得像個小學生。
安心什麼?有什麼不能安心的?
哪怕穿書的時候,我確實有做過把你灌醉了然后知乎不準詳細描寫的事,那現在回到法治社會,我敢嗎?
呵,男人,全是和我欲拒還迎的手段。
我倆臨窗坐下,他買了兩杯熱牛奶來。
我正不知道該怎麼啟齒,他先很認真地說:「你把子齊寫得太小心了些。別看是我一個人把他帶大的,他小時候可皮了,一點兒都不怕我的。」
聊我親手寫的設定,那我可就來精神了。
我身子往前靠,單手支住下巴,辯駁道:「拜托,現代和古代能一樣嗎?他爹可是一國丞相誒,他敬畏一點兒怎麼了?」
「那就是你不懂薛丞相這個人了,」他雖然在和我爭論,還是幫我拆開吸管,緩緩地放進杯子里,「慢點兒喝,還很燙。」
「我可是原作者,我能不懂我在寫什麼?我不懂,難道你懂?」我叫囂完后調低音量,「謝謝,你也慢點兒喝,別燙著。」
薛鎮麟凝視我,忽而就氣笑了。
他笑的時候,眼睛彎成好看的弦月,M 型的唇看著十分好親……
「我可是角色本身,如何不懂呢?」他這話說得很有深意。
但我熱衷于辯論我的設定,嘴比腦子快:「只是以你為原型好嗎?」
他收斂笑意,微微垂眉。
他看向窗外,修長的側影倒映在落地窗前。他留了一段空白的時間給我思考。
這話其實不必他問我,我就該想到的——
「苗苗作家,你究竟是先認識的我,還是先認識的書中的薛鎮麟?」
「你究竟是因為先喜歡上我,才以我為原型創造了薛丞相;還是因為先傾心于薛丞相,現在才找上了我?」
這其實細思極恐。
我從書中熟識了一個人,而他現在原封不動地坐在我的現實世界里。
他轉回臉,我的視線跟著從夜空的星子轉到他那雙明亮的眼睛上。
我聽他一字一頓又說一遍:「我是角色本身。」
邏輯自此閉環。
16
我的腦子僵住了,下意識地身子前傾,將視線鎖在薛鎮麟那張俊秀的臉上。
恍惚間,仿佛薛相和薛總在此一刻身影重疊。
束長發、簪玉冠的是他,修短發、著西裝的也是他。
薛鎮麟也前傾身子,停在一個親密的距離上:「機靈如你,真的不曾好奇,為什麼現在的我和你在書里認識的那位薛相,這麼像嗎?」
是在我回來的那一刻,書里的薛鎮麟,跟著我來到了現實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