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要夸趙瑾昇,還要將我和趙瑾昇綁在一起。
我擔憂地瞧著母親。
上一輩子,母親自然不會簡單到因為我指了趙瑾昇,就真的信了我隨口之言。
她定然有自己的考量。
或許是趙瑾昇的確足夠好,天下再找不出比他身份更尊貴的人,亦或者季皇后的迷魂湯灌得好。
無論如何,我都不希望母親重新和季皇后交好。
趙瑾昇拉我出去。
我想了想,嚶嚀一聲,逼紅了眼圈。
母親立刻回頭看我,見我紅著眼眶,要哭不哭的樣子,眸中薄怒一涌而過:
「嬌嬌,你怎麼了?」
「表哥……表哥拉疼我了。」
我舉起手腕,我生得白,手腕上果然兩個紅印子。
趙瑾昇蒙了,他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
「我沒有,我沒有用大勁。」
母親淡淡道:「我在皇后娘娘這里耽得久了,該去拜見陛下,皇后娘娘,我先行告退。」
她立刻走下來,拉著我的手朝外走去。
身后,傳來季皇后略顯驚慌的聲音:
「長公主……」
緊接著是訓斥趙瑾昇的聲音:
「你緣何欺負表妹,她一年才進宮幾回……」
這自然是罵給我們聽的。
我抬眸看母親,卻見母親面無表情,只管往外走。
等到了外面,母親停下來,似笑非笑地盯著我:
「小滑頭,回去再收拾你,你為何厭了趙瑾昇,從前不是一直追著他跑?」
我:……
好漢不提當年傻。
誰沒有過年少無知的時候呢。
「就是不喜歡他了,老愛訓人,好像別人都是錯的,就他端方知禮,樣樣都好,沒勁!」
母親冷笑:「他想訓人也要看有沒有資格,本宮的女兒自己都舍不得訓,哪有讓他訓的道理?」
我的心一下子被點燃了。
沒錯,沒錯,就應該這樣。
我拉著母親的手,一頓恭維。
母親揶揄地笑我,一臉看穿我的模樣,卻依舊很享受我的馬屁……
我和母親去了皇帝的御書房,卻見到趙品言在挨訓。
「你連『君子莫大乎與人為善』是何意都不懂,你到底讀的什麼書?
「為你延請大儒教習三載,你學到哪里去了?
「你弟弟如今已經在讀《春秋》,你連一個八歲的孩子都不如,當的什麼兄長?」
君子莫大乎與人為善,是《孟子》里的一句話。
這是八歲孩童該讀的書。
如果他真的跟著大儒好好學習,不可能不會,只不過,他的老師,哪里有精力給他講這些呢?
另外,趙瑾昇居然已經讀到《春秋》了?
真夠拼的。
趙品言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他低垂著頭,瘦小的身子恭恭敬敬地跪著,渾身上下都透著萎靡不振,無精打采。
我想不起上一世他到底是如何長大的。
畢竟,那時候,他在我眼中實在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皇帝見我們進來,憤憤閉了口,勉強自己露出笑容。
他對趙品言冷聲道:「你還不出去?」
趙品言行禮退下。
他路過我時,目不斜視。
我忽然意識到,這是一個很好地給季皇后和趙瑾昇使絆子的機會。
我立刻開口道:「陛下,我知道他為什麼不會,他的太傅病了好久了,他天天都在外面買冰糖葫蘆,吃零嘴兒。」
皇帝呆住,看向母親。
母親點頭含笑道:「是啊!聽聞董太傅纏綿病榻許久,估計是顧不上給大皇子授課的。」
皇帝閉了口,面色難看至極。
母親示意我先出去。
我對皇帝笑嘻嘻地行了一禮,跑出去玩兒了。
到了一處拐角,冷不防一個聲音嚇了我一跳:
「你為什麼幫我?」
是趙品言。
幫他?
我明明是告他的狀。
大家都是讀書郎,憑什麼他日子過得這麼瀟灑,我卻要挨三份手板?
「懶得幫你,就是看不慣你吃零嘴兒。」
趙品言沉著臉,面色不善:
「我記住你了。」
他一甩袖子,打我身邊冷冷走過。
我有點兒慌。
這臭小子是個狠人呢,連他親弟弟都殺。
我忙道:「你記點兒我的好行不行?」
趙品言回眸冷眼看我,嗤笑一聲:
「你對我好過嗎?」
我:……
07
一個年就這樣在萬家燈火中度過。
朝廷內外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年剛一過完,就聽聞季皇后又病了,還病得很重。
可這一次,皇帝沒有去探望不說,反而讓林貴妃為季皇后分憂管理后宮。
我聞知消息,樂了。
上一輩子,我進了宮,季皇后連東宮都看得牢牢的,我這個太子妃,連東宮個毛權利都摸不到。
這一世,她的權反而被分了。
真是可喜可賀。
然而,人就是容易樂極生悲。
等到年后開課,我的書房里竟然多了一個趙品言。
「你怎麼會在這里?」
趙品言抬眸緩緩道:「我來上課。」
「你為什麼要來我家上課?」
「父皇讓我來的。」
我:……
狗皇帝。
真夠陰險的。
趕走他一個兒子,竟然又送來一個兒子。
先生已經開始上課,我只能按捺下滿腹疑問,認真上課。
不過,很快,我就發現了趙品言存在的好處。
先生不打我的手板,轉而打趙品言的手板了。
我內心感動得淚流滿面。
所以在母親問我是否留下趙品言的時候,我猶豫了。
母親冷笑道:「這是陛下的意思,娘也瞧著你一個人讀書寂寞,想給你找個伴,你若覺得他合適便留下;若不想,娘自有法子回絕掉,你不用擔心娘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