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母親將我抱在懷里逗弄:
「嬌嬌,他們誰當你的夫君好呢?」
我看向兩個年幼的表哥。
前世,他們一個殺了我,一個殺了我的替身,都是如狼似虎的人物。
再和他們沾上邊,我還有命在嗎?
我不由哭得很慘。
我摟著母親的脖子撒嬌:
「娘,我誰都不要。」
「那就……兩個都要。」
母親一臉堅定。
我:??
01
趙瑾昇登基那天,特意來冷宮看我。
他身穿帝王冕服,拔出天子劍怒指著我。
他罵父親擁兵自重,母親舞弄權勢,我竊居中宮之位。
我們一家滿門邪佞,竟妄圖顛覆朝政。
還說我性惡善妒,十惡不赦,該以死謝天下。
我忍不住笑了,揚眉問他:
「是不是只有大聲罵出來,你才敢殺我?」
他眉眼驟冷,一言不發將劍刺入我的胸膛,飛濺的血模糊了我的面容,也濺濕了他的衣……
我的靈魂盤旋在皇宮上空,不能離開。
我看到趙瑾昇將我的尸體草草掩埋,秘不發喪,又讓一個與我神似的女子穩坐中宮,假裝我依舊活著。
緊接著,天下亂了。
安懷王趙品言造反殺入宮中,他一劍殺了那與我神似的女子,和趙瑾昇拼了個你死我活……
再后來,我一睜眼,又活了。
回到了六歲。
一雙有力的手溫柔地抱著我,輕輕點了點我的臉蛋:
「嬌嬌,他們誰當你的夫君好呢?」
這是我的母親昭陽長公主的聲音。
她一臉寵溺,鮮活明艷,還不是后來的一抷黃土。
我心中激動,順著她的目光往左瞧。
這一看,嚇蒙了。
那里站著兩個粉雕玉琢的小人兒。
八歲的趙瑾昇。
九歲的趙品言。
一個無比乖巧,一個格外陰郁。
前世,他們一個殺了我本尊,一個殺了我替身。
歸根結底都是想殺我。
這輩子要是再和他們沾上邊,我還有命在嗎?
我「哇」的一聲哭出來,哭得好慘。
我記得上輩子的這個時候,我聽了母親的話,笑嘻嘻地指著趙瑾昇,說讓他做夫君。
母親雖樂得哈哈大笑,可自那以后明顯在考察和幫襯著趙瑾昇。后來,母親將父親留下的虎嘯軍給了趙瑾昇,扶著他登上帝位。
她指望趙瑾昇對我好。
可她死后,我立刻被打入冷宮。
趙瑾昇他,當真薄情啊。
至于趙品言,他小小年紀就滿面陰郁,不笑不鬧,我很怕他。
后來,他還逼宮造反。
他們兩個都不是善茬。
我再也不要和他們有任何關系。
我哭得更用力了。
母親忙著哄我,只好請他們先離開。
等他們走后,我才抽抽噎噎地止了哭泣,摟著母親的脖子撒嬌:
「娘,我誰都不要,只要你。」
「既然如此難以抉擇,那就……兩個都要」
母親語氣堅定。
我:?
02
接受自己重生這件事并沒有那麼難。
這是我死后最大的心愿。
可要說重生就換了一個腦子,這又是萬萬不能的。
我花了一點時間終于接受了這個現實:我重生了,但腦子好像沒長進。
我百無聊賴地看著眼前的《女誡》《女訓》《女德》。
聽聞這些書是前朝的一位賢后寫的,被奉為天下女子必讀經典,許多女子以通讀這些書籍為傲事。
前世,我在嬤嬤教導下,將這些牢記在心。
可,有什麼用呢?
母親死時,我還被這些規矩壓制束縛著,不能床前盡孝。
因為我是中宮之主,母親是臣,尊卑有別,灑幾滴眼淚已是心意。
我哭求趙瑾昇,也不能踏出宮門一步。
現在,看到這些書就厭煩。
我一袖子將這些書揮到桌下,然后迅速跑了出去。
今日前院有母親主持的善言會,京中最有學問的人前來談論朝政,不論說得好與不好,都不會問罪。
全天下的學子擠破頭都想參加這善言會,好一躍入龍門。
前世,我一聽那些大儒引經據典、針砭時弊就犯困。
但現在我已經想明白了,既然我沒腦子,就多聽聽有腦子的人的話。
我闖進了善言會。
母親瞧見我,愣了一下,旋即歡喜地叫我過去,將我抱在懷里。
我環視四周,便瞧見了端坐著的趙瑾昇和趙品言。
兩人正襟危坐,看不清楚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只看神態便足夠唬人。
我也立刻擺出一副傾聽的樣子。
場中兩位才子正在爭論「齊桓專任管仲而霸,燕噲專任子之而敗」的論題。
從前,我是聽不懂他們說什麼的。
但現在我隱隱約約明白了。
提出這個論題的人居心叵測。
齊桓公任用管仲成就了霸業,但管仲一死,齊桓公的霸業就散了。
而燕王姬噲任用子之,甚至禪讓王位給子之,此舉引發太子不平,最后起兵造反,導致燕國大亂。
這哪里是在說齊桓公和燕王姬噲?
分明是皇帝和母親。
當年宮中巨變,宦官和外臣勾結,殺遍皇子公主,縱火燒宮。
是當時還是公主的母親聯合父親力挽狂瀾,鎮壓叛亂,扶著只是宗親世子的皇帝登基。
皇帝登基后,從血脈上比不過母親,權勢上也比不過,恩義上更比不過,只能將母親像一座大佛一樣地供起來。
他封母親為昭陽長公主,封我為明華公主,可這些遠比不上母親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