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里有地有吃的,沒有傻子會主動離開。
阿刀說:「他們有幾個是農業專家,還有地質學專家……」
基地里一下子多了二十多個人。
顯得更熱鬧了。
這些人勤奮樂觀積極。
讓末日甚至變得不像末日。
他們說:「黑暗總會離開,我們要堅守最后的光明。」
而我們不一樣,我們一直就在黑暗里。
47
隨著天氣變冷,阿刀的發病越來越頻繁。
之前是一周一次。
現在三天就會有一次。
阿斧將他緊緊捆綁起來。
他掙扎起來的時候,繩索就深深勒進他白得病態的皮膚里,留下紅色的痕跡。
我癡迷地撫摸著他身上的冰裂紋。
他兇狠地撲過來要咬我。
我躲過,然后親手為他戴上準備好的止咬器。
他從喉嚨深處發出嘶吼,掙扎不開的繩索,就連利齒都被禁錮。
痛苦讓他顫抖,黑框眼鏡早就被蹭掉了,他露出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如同一只祈求憐愛的狗狗。
我緊緊抱著他,手指插進他的短發里,他身體的冰冷溫度傳遞過來。
我忍不住打顫:「好涼啊。」
阿斧走過來,沉默著從我身后環抱著我們。
他的身上很暖和。
漸漸地,我的身體也暖和起來。
阿刀也是。
原來「報團取暖」竟然如此溫暖。
48
我聽到身后阿斧沉穩的心跳聲。
他低沉的嗓音在胸腔共鳴中傳遞。
「我們互相手握把柄。
「告訴我們,你的弱點。」
阿刀發病時期格外脆弱。
阿斧害怕拋棄和背叛。
而我將纖細的脖頸放在阿斧的手里——
「我害怕,孤獨地死去。」
……
我曾經見證了母親的死亡。
在空蕩的大房子里,我陪著她的尸體度過了一周。
被發現的時候,她的尸體都臭了,而我靠啃一顆大白菜和喝生水活了下來。
那個時候,我的父親,那位「殷先生」。
正在陪著他的新任嬌妻和剛出生的兒子。
……
49
教授的到來讓基地變得不一樣了。
一切欣欣向榮。
我們就像活在伊甸園里。
教授每天勞作完,還會給大家講故事,帶著大家唱歌。
我站在別墅窗戶前,看著他們在篝火間跳舞。
火光照在每個人的笑臉上。
就連我那傻弟弟也很開心。
教授給大家帶來了生活的希望。
他說:「生活雖然困苦,但是我們不應該放棄希望。」
這里,好像真正成為了末日的綠洲。
50
阿刀從身后摟住我。
他咬著我的耳垂問:「公主在看什麼?」
我問他:「會跳舞嗎?」
「不會。」
「那我教你。」
「不怎麼想學。」
「不行,我說了算。」
我拉著阿刀學交誼舞步。
他很聰明,學什麼都很快。
等他學會了,我卻故意地踩他的腳,看到他疼得皺眉我就覺得愉悅。
然后他一把將我推倒,脫掉我的高跟鞋,他的指尖劃過我的小腿,溫柔地貼著我的耳朵說:
「公主,光著腳跳舞最好看。」
我踹開他:「不跳了!不跳了!」
我光腳他穿著鞋,踩起來會疼死我吧。
阿斧在旁邊撥弄著蠟燭。
蠟燭照亮的房間有些許昏暗。
三個人的影子在墻上隨著風吹而不斷糾纏。
51
基地里的生活看起來很平靜。
可外面的世界早已千瘡百孔。
逃到這里來的人,越來越襤褸。
他們面黃肌瘦,穿著破布一樣衣服,跪在門口求放他們進去。
來的人越來越多。
聚集過來的喪尸也是。
我們常常站在高高的塔臺上。
看曾經的富豪跪下:「求求你了讓我進去吧,我有黃金珠寶,我還有很多名貴字畫。」
還有曾經的名流:「求求你,只需要給我點吃的。」
末日顛覆了人們的生活。
貧富、階級、曾經的規則,似乎都被重塑了。
他們站在下面仰望著我們。
52
我們站在塔臺上。
看到門外的人為了一塊餅干而廝殺。
而我們在上面吃著精致的下午茶。
外面的喪尸在進化。
喪尸的威脅和同類的相殺,讓基地門口的故事越來越精彩。
我們坐在這里看了好幾天。
權當消遣。
直到有一天,阿刀說:「我最近身體里的病毒不太穩定,我可能需要休息一段時間。」
我說好。
一直以來都是阿刀在管理基地的大小事務。
阿斧負責武力鎮壓。
而我就是個倉庫鑰匙。
53
阿刀的睡眠時間開始變長。
白天通常都睡著。
半夜偶爾會醒一會。
他身上的冰裂紋越來越多,似乎也越來越痛苦。
他經常會突然大口大口喘息,渾身冒冷汗。
他長得高瘦,摘下眼鏡來就是一副清秀無辜的少年模樣。
我喜歡看他痛苦的樣子。
「別走。」
「我在呢。」
他死死抓住我的胳膊,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浮萍。
阿斧拿著繩索走過來:「他會傷到你,走開。」
我的白皙的胳膊上是他指甲抓過的痕跡,鮮紅且刺目。
我擦了擦疼出來的眼淚,搖搖頭:「我想看。」
阿斧握著繩索,站在那里看著我們,眼睛里是燭光的影子閃爍,他嘲諷著:
「公主,真是又菜又愛玩。」
54
可某一天,阿刀突然好了。
他不再發病。
力量變大了,速度也變快了。
他就像喪尸一樣在進化。
可身上又沒有喪尸的特征。
阿刀說:「我身上的喪尸病毒打過特效藥,但是藥還在試驗階段,藥效不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