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聚會,本來我不想去,但聽說這次班主任也在。回想班主任曾當眾打了我六個耳光,午休時間喊班花單獨去他的單身公寓上小課……我必須得去一趟了。
我去的目的很簡單,把耳光當眾還回去,再讓他寫一千字檢討當眾念出來給我道歉。否則,我心里這個坎,永遠過不去。
1.
去年年底,我被公司評選為優秀員工。
年會的時候,領導給了我一個巨大的「驚喜」,突然讓我上臺領現金紅包,并發表獲獎感言,我腦子「嗡」的一聲,還是上臺了。
其實我這個人,非常不擅長在公共場合發言,只要臺下觀眾超過二十個人,我的大腦就會一片空白,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領導大概看透了我只會悶頭做技術,不擅長人際交往,才突發奇想,讓我上臺去講話鍛煉一下。
為了領紅包也好,為了不辜負領導的栽培也好,我上臺了。
拿完紅包,我碰了碰麥克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臺下在起哄,而我越說不出話,臉色就越紅。
最后,我在臺下的一片嘈雜聲音中落荒而逃,而且在逃跑的過程中不小心摔倒在地。
同事們哄笑成一片,為了緩解我的尷尬,主持人打趣說這可能是我為大家準備的保留節目,請大家把掌聲送給我。
再次坐到座位上尷尬的我,腳趾頭緊繃得能摳出個三室一廳。
大家很快被年會上的其他節目吸引,而我陷入了深深的自卑,還有憤怒。
2.
在我十一歲之前,我是一個陽光開朗的人,上臺唱歌、朗誦,都充滿自信。
毀掉我自信和自尊的,是初二那年,班主任莫名其妙給了我六個耳光。
我清楚地記得,那天上課鈴響完,班里最調皮搗蛋的同學張健,從教室門沖進來,沖向自己座位的時候,撞到了我的課桌,我課桌上的書本和鉛筆盒嘩啦啦全部掉到了地上。
正當我準備撿起來的時候,班主任老師進來了。
他看著埋頭收拾東西的我,一腳把我踹倒在地上,滿臉憤怒地說:「說了多少次了?上課鈴一響,教室里就要保持絕對的安靜!別收了!自己去操場跑圈。」
我從懵逼中醒過神來,看向班主任,試圖解釋:「張老師,不是我……」
「你到講臺上來。」班主任不分青紅皂白,也不聽我解釋,讓我去講臺上。
我剛走上講臺,他就給了我一個耳光,說道:「破壞班級紀律,你還有理了是不是?」
我也不知道當時怎麼想的,班主任話音未落,我咬牙切齒地喊了一個數字:「一!」
班主任覺得我在挑釁他,反手又給了我一個耳光,說:「怎麼,你還會數數?」
「二!」
「三!」
「四!」
「五!」
「六!」
他每給我一個耳光,我就數一個數字,一直數到六。
「去我辦公室,寫一千字檢討,寫完當著全班的面念出來,否則,你就別上學了。」班主任改變了主意,不再讓我去跑圈,而是去寫檢討。
我看了臺下一眼,只見前排的同學普遍冷漠臉,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而后排的幾個同學,在幸災樂禍,捂嘴偷笑。
我默默拿著筆和本子,走出了教室。
我用了大半天的時間,也沒憋出一千字的檢討,主要是這根本不是我的錯,我怎麼檢討?
但班主任并沒有饒過我,因為我不交檢討,往后的一年半,他總是隔三差五地羞辱我,讓我毫無尊嚴。
而我爸媽,覺得這一切并不算事兒。
他們認為,嚴師出高徒,體罰什麼的,肯定是我有錯在先,所以我也指望不上他們替我出頭。
也就從這時候開始,我變得自卑,不敢跟人交流,更不敢上臺發言。
十多年來,這件事像一根刺一樣,時時提醒著我,我是個膽小鬼,是個垃圾。
而這次年會的出糗,讓我猛然警醒,如果不能破掉這個心理陰影,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活出自我。
我必須讓班主任連本帶利還回來,無論用什麼方式!
于是,過年我回到老家,第一時間就開始調查班主任的近況。
盡管他在幾年前就因為體罰學生被學校開除了,并且過得不太好,但這并不影響我要報復他的決心。
經過我一周時間的調查,我摸清了班主任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準備去黑巷子里堵他,將他暴打一頓,而且我有把握全身而退。
想到我的報復方式,簡單、直接、暴力美學,沒有任何花哨的地方。想到看著他被我打翻在地,跪地求饒,我熱血沸騰。
3.
正當我準備實施計劃的當天,群里的一條消息讓我改變了主意。
初三四班,這個初中同學群,平時除了偶爾的「拼夕夕」「砍一刀」之外,沒有其他消息。
而今天,張健突然發了一條群公告,大意是我們初中畢業過十周年了,希望同學們過完年聚一聚,敘敘情誼。
我冷笑,根本沒打算去,但緊接著,他拉了一個人進群,那個人正是班主任。
張健得意洋洋地發語音:「這次我請到了我們張老師,大家不能再找借口不到了。
大年初六晚上,美麗華大酒店,我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