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有鬼不會翻白眼呢,沈青青說她實在是想不通。
我氣得給了她一個腦瓜崩。
裴遇沒有搭理我,自顧自地收拾餐盤。
他既然把我撿回了家,我就賴下了。
我得寸進尺地纏著裴遇:「今天去上班嗎?我可以跟著去嗎?」
「不去,不行。」
三十多度的體溫怎麼可以說出如此冰冷的話,真是傷透鬼心。
裴遇很忙,但不是在工作,不知道在鼓搗些什麼。
我看了一眼沒興趣,開始盯著電視看。
恰巧是一部恐怖片。
我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好奇心。
就在我沉迷其中的時候,門咔噠一聲開了。
「嚇死鬼了!」
我噌的一下從沙發上起來,拔腿往裴遇那里跑。
裴遇見狀有些無奈:「你自己不就是鬼?」
鬼嚇鬼,嚇死鬼,沒聽過麼。
我撇撇嘴,更加寸步不離地跟著裴遇。
連自己都沒有發覺,我好像越來越依賴他。
我跟著裴遇過去,門外進來一個帥哥。
看起來和裴遇很熟稔。
我抬眸的瞬間,那人也往這個方向看過來,我和他四目相對。
我覺得全身血液倒流,僵硬在原地,連眼淚滑落都不知道。
「鐘聿。」聲音細弱蚊蠅,我喃喃喚了一聲。
8
看到鐘聿的那一刻,我腦子里好像閃過了很多的記憶碎片,卻怎麼也拼湊不出一幅完整的圖。
他在裴遇家沒有待多久,倆人之間的聊天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我只顧怔怔地看著鐘聿。
什麼都想不起來,但是心里卻感覺到一陣陣地難過。
等到大門重新被合上,我才慢慢收回目光。
我覺得胸口有些悶,看了一眼裴遇,還是悄悄離開了。
下意識不想把這些負面的情緒帶給他。
裴遇也沒有義務替我解決這些事。
我只是一個不知來路、再無歸途的孤魂野鬼罷了。
合該守好自己的本分。
月明星稀。
我和沈青青一起飄坐在一棵櫻花樹上面,望著天邊的星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沈青青,你知道什麼是愛情嗎?」我嘆息著問。
她歪頭:「吐車上,兩百?」
我抬手給了她一個腦瓜崩。
沈青青捂著額頭,晃了晃腿:「我才從他們那里看過來的新段子。」
雖說沈青青去世的時候沒有十八歲,但是做鬼卻是比我有經驗多了,并且總能走在吃瓜的第一線。
除了她,我也沒有別人可以求助。
我斷斷續續將腦海里能想起來的片段和見著鐘聿的感覺一股腦傾訴出來:
「你說,我生前是不是喜歡他呀?」
我摸著下巴,繼續猜測:「愛而不得?虐戀情深?」
沈青青靠在樹干上,有些無語道:「咱能別戀愛腦嗎?小心我送你去挖野菜。」
「為什麼要挖野菜?」
我有些不解,這和戀愛有什麼關系。
「算了,不給你這個老古董解釋這些新潮的梗了。」
沈青青嘆氣:「你就沒想過除了戀人,還有可能是家人,是朋友?」
我沉默了。
之前剛當鬼的時候,我覺得什麼都不記得也挺好,仿佛是一種新生。
不管生前難過的還是喜悅的回憶,都隨著生命的消逝而全都磨滅。
死后,我也看過不少生離死別的戲碼,沒有太多的感覺。
仿佛我的七情六欲都隨著一起消失了。
可是鐘聿出現的那一刻,我就覺得好難過。
頭一次,我想,如果我記得就好了。
沈青青見不得我這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出主意道:「那你去問問裴遇,你不是說他們倆看起來關系還不錯的樣子。他應該會知道一些內情吧。」
「說不定裴遇那個心機狗還認識你,只是會裝而已。」她有些恨恨道。
我聞言失笑。
果然是小孩心性,還記仇之前被裴遇忽悠,沒能抵住誘惑。
不過沈青青這番話,確實和我心中所想不謀而合。
只是我之前一直在糾結。
我望向不遠處的一幢幢別墅,分辨出裴遇住的那幢,目光漸漸悠遠,思緒飄飛。
裴遇嗎?
他是否真的有在欺騙我。
9
為了弄清楚生前的事,我還是回去找裴遇了。
深夜已至,我溜進裴遇的臥室,正打算好好工作,順便想想要怎麼做。
結果平日里作息規律的人,此時睜著眼睛,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
一看就是等著我。
「怎麼還沒睡?」我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從容打招呼。
裴遇薄唇緊抿,臉色有些沉:「去哪兒了?」
我心里莫名一跳,涌出無端的心虛感。
這架勢怎麼那麼像家長逮住晚歸的孩子。
「沒去哪兒,就和朋友聊聊天。」
我小聲答,隨即話題一轉,「我餓了......」
裴遇有些無奈地嘆氣,嘴唇囁嚅,最后還是什麼都沒有說,自覺躺下開始睡覺。
面對這無聲的縱容,我竭力壓住上揚的嘴角,撲了上去,開始上班。
聽著裴遇強有力的心跳聲,我感覺無比心安。
或許心里裝著事,我一直沒有睡著。
雖說鬼也不需要睡覺,但我死后還一直維持著生前的習慣。
等到裴遇的呼吸漸漸平緩,陷入熟睡,我就立馬坐了起來。
我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心生擔憂。
隨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沉默下來。
這次我可以確定了,每次和裴遇接觸以后,我的魂體就不會那麼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