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無論勝敗,他都會保我無虞。
我想問什麼勝敗,可頭暈腦脹的,困意來襲,沉沉睡去。
直到,一聲鐘聲將我驚醒。
是喪鐘。
14
這夜,段氏帝王,龍馭駕崩。
這夜,攝政王段棲遲,發動宮變。
段灼披甲上陣,與段棲遲在宮門口交戰。
我從睜眼就再也沒看到過段灼。
幾名死士奉段灼之命,要將我送到宮外。
我不肯,提了劍,奮不顧身地沖出去。
段棲遲本就是有備而來,把控了宮門,這場仗,對于段灼而言,幾乎是九死一生。
只因宮內設了密道機關,所以段棲遲始終沒有攻破。
我趕到玄幽門時。
段灼一身鎧甲,站在血泊之中,身后士兵不過百人。
可他就那樣擋在所有人之前,從容的面對段棲遲的數萬大軍,黑眸如灼,凌厲如風。
看到我的剎那,段灼和段棲遲神色皆是一變。
段棲遲沉聲喚我,「過來,我帶你走。」
段灼想說什麼,終究什麼都沒說,只是沉默著看向手中的刀劍。
我知道,他最不想讓我看到的,便是此時狼狽的模樣。
我問段灼,你有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段灼苦笑,說,以我之才,皇叔定不會虧待我。
還說,他怕是結局不會太好,姐姐這樣愛美,還是不要看血腥的場景了。
最后他低著頭,說,祝你,得償所愿。
「誰說,你的結局不會太好?」
我走到段灼身前,平靜地提劍舉向段棲遲。
「有我在,你不會死。」
要問我為什麼選擇段灼。
大概是因為,那次在密林,段棲遲命人所放冷箭來試探,是以我性命為代價的。
可段灼,卻寧愿暴露自己,來護我。
見我持刀相向,段棲遲瞳眸狠震,「你要為了他,與我為敵?你心里的人,是他?」
我冷笑,「這重要嗎?有沒有的,難道攝政王打下江山真能分我?」
段棲遲滿目的偏執與戾氣,「你怎知我不能?」
他說完,段灼便拉住了我的手,眸中一抹淡淡的紅。
「姐姐,我也能。若我給你江山,你肯跟我走嗎?」
兩人從交戰變成爭奪我,都問我到底跟誰走。
我忽然有點頭疼,干嘛招惹他倆?
難道我的目標不是稱帝嗎?
這宮里內內外外,都被我部署了火藥,只需啟動機甲的開關,這皇城,將不復存在。
只要我動動手,布陣一開,段家在這就完了。
可我沉沉地望著兩人半晌,卻將手里的機關給掐了。
「跟你們走做什麼,我想當女帝,跟你們走了,還怎麼當!」
「我給你!」
「我給你!」
兩人竟異口同聲。
逗呢?
可我萬萬沒想到,段家叔侄倆,竟然二話不說,真把帝位拱手讓給了我。
15
一場兵變戛然而止。
段灼同我簽署了禪讓書。
段棲遲退兵百里,立書而誓,凡我在位,絕不謀反。
就這麼,我成了新朝女帝。
段灼成了首輔。
段棲遲依然是攝政王。
可我怎麼覺得,自從這樣三權分立之后,他們兩人每天都在內卷。
段灼剛給我換了一批伺候的宮人,段棲遲就換了御林軍。
后來段灼四方邦交,四境安寧,段棲遲便征戰匈奴,踏平邊關,再無戰亂。
一時間,我朝竟是開創了前所未有的盛世。
但這只是表面。
暗地里。
段灼剛端來一晚雞湯,段棲遲便派人送來燕窩,還非說雞湯油膩。
后來段灼親手給我做了魚羹,段棲遲就給我造了個小廚房。
沒有一天,他們不在證明自己的地位。
段灼問我,他是不是最重要的臣子。
段棲遲就問我,他是不是最懂我的心。
我好歹是個端水大師,怎麼能讓他們內訌呢?
所以,我夸段灼是最會治內的,夸段棲遲是最會安邦的。
最開始,還能過幾天消停日子,可時間一長,我怎麼覺得他們是在禍害我呢?
每天處理那麼多朝政不說,還要耗費精力來安撫他們幼稚的心靈。
我很忙的好嗎!
不過,誰讓他們長得好看呢。
暫且忍忍吧。
順風順水的日子沒有太久,我就發現,我的身體在逐漸變透明。
16
大概是最近消耗的比較嚴重。
段灼也是真的忙,不是在處理政務的路上,就是在幫我做菜的路上。
其實已經很久沒有從他那里汲取能量了。
但這也不是一個段灼就能幫助我的事。
從宮變那天起,我就能隱隱感覺,身體透支越發嚴重了。
即使每次變成玉璽,也沒有了曾經的那種充盈感。
大概是沒有當帝王的命,好歹心愿達成,我也算看開了。
這些時日,我開始將更多的政權逐漸交還給段灼和段棲遲。
以免他倆日后爭權,我有意控制著勢力,讓他們旗鼓相當。
這夜。
我將他倆召集一起,備好了酒菜,屏退了內外宮人。
段灼來的時候,我正和段棲遲聊著政務。
段灼默默聽了一會,不動聲色地替我將酒換成了茶水。
我笑,「今日叫你們來,可不是品茶來的。」
段灼抿了口酒,帶著試探意味道:「你是有什麼煩心事不成,非得喝酒?」
這些時日,段灼變了很多,不像曾經那樣容易害羞,我總覺得他察覺了什麼。
我笑著掩飾過去,說只不過心情好,看如今海清河晏的,想犒勞你和攝政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