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得嘴角直抽抽。
洛衡怎麼能如此顛倒黑白?
據我打探到的消息,他明明是想當涼州富商的金龜婿,又不愿冒著重婚罪的風險,才和趙鶯和離的。
現在看著趙鶯重新做起生意,洛衡立刻放棄了涼州那個二百斤的千金小姐,巴巴回來找趙鶯了。
趙鶯依舊冷漠地看著洛衡:「洛衡,我早已清楚你是個怎樣的人,你不用再在我面前演戲了,請你趕快離開,不然我就報官了。」
就在氣氛陷入僵局時,我的外孫小生兒突然開口問道:「娘親,這是何人?」
洛衡注意到小生兒,滿臉驚喜地彎下腰:「乖孩子,我是你爹。」
他又看了一眼趙鶯,一副「女人你的欲擒故縱被我抓到了」的樣子。
「鶯兒,你什麼時候為我生了一個兒子!還說你不愛我?」
小生兒仰頭看了洛衡半晌,脆生生地回道:「原來你就是娘親說的狗雜種啊!」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這一年來,趙鶯經常告誡小生兒,如果有男子讓他叫爹,那一定是個狗雜種。
小生兒有樣學樣,把洛衡的臉都給氣綠了。
「趙鶯,你就這樣教育兒子?」
趙鶯朱唇輕啟:「關你屁事?」
洛衡見趙鶯軟硬不吃,氣得抓住趙鶯的衣領大罵賤人。
周圍食客和店小二想要上前幫忙,卻被趙鶯伸手攔下了。
就在大家不知所云的時候,趙鶯冷冷一笑。
「洛衡,我數三個數,你還想要這只手,就趕快給我放開。」
趙鶯的「三」字還沒出口,洛衡就燙手一般地松了手,顯然也是想起了趙鶯的功夫了得。
畢竟是當年的皇太女,怎麼說也是個文武雙全。
盡管如此,洛衡還是賴著不走,似乎是鐵了心要重新賴上趙鶯。
眼看陷入僵局,我重重地放下涼了的茶杯,一步步從樓上走下去。
9.
眾人看見我,稀里嘩啦跪了一片。
也許是被我冷厲的眼神嚇到了,洛衡身體一哆嗦,直接癱在地上。
趙鶯抿了抿嘴,二話不說也跟著跪下。
我慢悠悠地走到了洛衡面前。
「洛衡,你可知罪?」
洛衡身子抖動得厲害,卻仍梗著脖子倔強地頂嘴:
「草民不知犯了何罪?縱使草民和先太女趙鶯夫妻不和,那也是草民的家事,就算是陛下也無權干預!」
身邊的侍衛接收到我的眼色,一左一右把洛衡架了起來。
「你所犯下的重罪,可并非是家事這麼簡單。」
我彈了彈護甲上的灰,云淡風輕地喝了口茶。
「據我了解,你在涼州時,隱瞞已成親的事實,和多位女子私定終身。」
我掰著指頭。
「讓我數數,歌女、丫鬟、賣身葬母的民女、醫館的學徒……算下來,竟足有十人之多。」
一直面無表情的趙鶯繃不住了,怨恨地看著洛衡這個負心漢。
如果眼神能殺人,她已經把洛衡千刀萬剮了。
我相信趙鶯已經對洛衡毫無半分感情了,她只是在恨當初的自己太過糊涂,竟瞎了眼看上這麼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為了這個男人,她放棄了萬人之上的皇太女之位,放棄了青梅竹馬的忠勇侯世子李淮,孤守寒窯三年,還為洛衡生了個孩子。
末了這個男人卻在她挖野菜充饑的時候,和別的女人花前月下,還不止一個!
這哪個女人受得了啊!
洛衡回避趙鶯的視線,結結巴巴地狡辯:
「草民不過多幾個女人,這個時代男人三妻四妾應該很正常,犯、犯不上被判重罪吧?」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冰涼的眼神全都落到洛衡身上,讓他全身一抖。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身邊的侍衛貼心地為洛衡解惑:
「鳳國歷代都是女子三夫四侍,男子若是想三妻四妾是要浸豬籠的。」
「而陛下仁德,登基以來大肆改革,推行一妻一夫制,還提出『出軌罪』。」
「不論女男,若已有家室還愛上別人,那便要及時和離。若是不愿和離,還要和別人糾纏不清,便是重罪,輕則三年牢獄,重則十年。」
「而洛衡,你目無王法,同時和多人出軌,已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該處以極刑。」
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犯下出軌罪的人了。
穿越之前,我剛被老公背叛,他帶著小三卷走所有家產,卻什麼后果都不用承擔。
所以穿越之后,我立刻就定了這條「出軌罪」。
不論男女,一視同仁。
當知道這里是一妻多夫制的時候,我高興了好久,想著自己在乙女游戲里享受的后宮終于可以搬到現實里。
可當我看到已婚男子因為長相英俊,被旁的女子有意輕薄,就要被浸豬籠;
當我看到太守因為沒有生出女兒就瘋了似的鞭打她的夫侍;
當我看到數個處在花季的英俊夫妾因為受到家主寵愛,就要被正房公子像物件一樣發賣掉……
我突然意識到,這個女尊國和那些封建的國家沒有什麼不同。
不論男女,都不應該是個玩具、是個物件,而是有著自主意識的人。
他們不該依仗誰的鼻息過活,更不該以自己是誰誰的附屬品而覺得自己尊貴。
性別哪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不過都是來這世上走一遭的眾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