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家門，屋里被打掃得一塵不染，冰箱里放了我愛吃的水果，就連衛生間里都擺好了三包不同長度的蘇菲還有我常用尺碼的安睡褲。

顯然是林琛回來準備的。

林琛是個極其細心的男人。從我們確定關系開始，我生活上所有大小事務都由他包攬。

就連生理期這種小事，他都記得比我還清楚。

「舍身舍心又賭命的任務，拿到的獎金還不如我一天給你的零花錢。值嗎？」林琛的聲音從我身后響起。

是我熟悉的低沉溫和的調調，只是多了幾分陰冷和嘲諷。

潛入犯罪集團內部，抓捕喪盡天良的毒梟是非常危險的任務。我是騰南縣有史以來，唯一一個全須全尾獲得獎勵的緝毒警察。

這是警界的奇跡。

盛怒之下，反而剩下的是平靜，我轉身有些同情地看向他。「生命的價值不能用金錢衡量，我生命的全部意義就是堅定我的信仰和完成我的使命，而你永遠都不會懂。」

「我不懂？」林琛一步一步逼近我，目光中已盛滿怒意，但聲音還是溫和的。「我以身犯險讓你活著歸隊，這麼縱容和寵溺你，竟然都比不過你心里的信仰和使命？」他冷笑一聲，似乎是自嘲，「阿瑩，你是我晦暗生命中的唯一光亮，保護你活著就是我生命的價值。但你，辜負了我！」

保護我活著所付出的代價，就是犧牲更多的人，毀掉更多的家庭。這種病態人生的愛我承受不起！看著他深情的模樣，我只覺得一陣惡心，迅速掏出手槍，抵上他的額頭。正要扣手槍扳機，卻忽然感到渾身無力，軟軟地倒了下去。

7

在還殘存意識的瞬間，我似乎看見有特警同事全副武裝破門而入。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境外卡特鎮。林琛守在床邊，漫不經心地劃著手機。

「怎麼樣，喜歡我們的新家嗎？」他目光沒有離開手機，聲音懶懶散散。

木屋內的潮氣，讓我有些不適應。我咳嗽了幾聲，掙扎起身。「我的同事……」

林琛皺眉，「你睜開眼睛不先關心我有沒有受傷，而是關心你的同事。阿瑩，你太傷我心了。」他目光撇向我，語氣含著三分委屈，像是撒嬌。

從前和他演你儂我儂，是為了抓捕他。現在我懶得演戲，直接擺爛。「端了你老窩的是我，我現在就在你面前。你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不要再挑釁我的同事。」

林琛忽然湊近我，「陳瑩，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你真的以為，我什麼都沒發現麼？」

8

他忽然叫我本名，果然，是早就識破了我。

我開始俘獲林琛的心，是 5 年前在他的夜總會。

當天，我扮演的是借了網貸跳入他們販賣少女美好一切的小趴菜。

當驗貨大哥要我提供服務，進一步驗貨的時候，我忽然反水，從包間沖出來，「精準」地沖進了林琛的懷里。

跟班小弟拽走我一頓吼，驗貨大哥嚇得連連認錯，場面一度陷入混亂。

唯獨林琛淡定從容地看著我，目光又冷又淡。

我掌握的資料顯示，林琛性格多疑，閱女無數。

他未必喜歡柔弱的白蓮花，而我一直在林鳳蘭和他面前表現得也很獨立有主見。

于是，我開始了我的表演。

「林琛哥，你是他們老大麼？」我左右開弓，推開壓制我的跟班小弟。

揚眉看林琛，露出一副強裝鎮定的表情。

林琛沒說話，但眉心微微蹙動，這是一個人意外而又感興趣的表情。

我知道，第一步已經成功地引起了他的好奇。于是梗著脖子，僵硬地盯著他。

他那雙陰冷的眼睛看著我，直看得我脊背發涼，我一度以為自己已經暴露。

直到他幽幽開口，「你是想做大哥的女人麼？」

9

我臉上紅暈堆積，撲通倒地抱住林琛大腿。「林琛哥！我只是不想成為很多人的女人。」

林琛破防了。

據說，他很少笑，但是那天他笑了，而且笑出了聲。

他是個極其孤獨的人，渴望被人溫暖，而我正是那個能給他帶來溫暖和笑容的人。我們在一起后，他常常笑。

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但現在，他臉上又掛上了冰霜。

他就坐在我的床邊，目光散漫地看著我。屋子里，站了十多個形形色色的男人。

「大哥，輪了這婊子，都不解咱們心頭恨。」瘦猴似的熊四，一口黃牙，咬牙切齒。

他是跟在林琛身邊最久的啰啰，平時叫我大嫂叫得最勤，也在背后插刀我最多，他是第一個篤定我臥底身份的人。

可惜，林琛不信他。他不信有女警察為了臥底，會真的做毒梟的女人，陪心陪身。他們不懂，為了保護人民，我們甘愿犧牲。

我側頭看向林琛，很是輕蔑。「毒販果然都沒人性。」

他沒說話，我卻被熊四狠狠扇了一巴掌，滿嘴腥甜味。

「楊臣為了救你，命都沒了，你他媽這個條子才沒人性。」他是真的恨我。因為我曾經故意誘敵深入，里應外合掃了林琛不少場子。

每次他們都會有人為了救我這個大嫂，喪命。

林琛蹙眉打斷他，挑眉向那十幾個男人望去，「你們誰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