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求人的眼光倒是不錯,那馬車夫一直垂涎她的美色。
我擺擺手讓暗衛們不用再跟,便也起身回了公主府。
「娘親,兔子跑了。」
我娘手里擺弄著天瑙石:「跑不遠的。」
「也是。」
我趴到桌上:「娘親,我們好像是一本書里的反派,我好想看看那本書是怎麼寫的啊。」
「不重要。」
她語調平淡,說得理所當然:「這個世界怎麼樣,我們說了算。」
我點點頭:「也是。」
18.
不出七日,凌若水又被送回了公主府。
馬車夫將人丟在我和我娘面前,笑得訕訕:
「殿下,這妮子惹了您和郡主,小人這幾日斗膽罰了她一番,現下人還剩一口氣,給您送回來了。」
我們見怪不怪,我娘賜了賞便把他屏退了。
我蹲在地上看凌若水,她已經瘦得只剩皮包骨活像被人吸光了精氣。
她的眼窩深陷,一雙眼睛黯淡無光,在對上我的視線后勉強動了一動。
「唉。」
我幽幽嘆氣:「不是和你說過,這府里除了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嘛。」
凌若水試圖咬緊牙根,卻因無力只聳動了下嘴皮。
我正欣賞著兔子的頹靡之姿,我爹回來了。
「怎麼回事?」
聽到我爹的聲音,凌若水豁然瞪大瞳孔,頗有回光返照之相。
她掙扎著從地上起身,奮力朝我爹爬去。
「王,王爺……救,救我……」
她剛要觸上我爹的袍角,就被我爹躲開了。
凌若水始料未及,震驚仰頭:「王,王爺……您不是愛我的嗎?」
我爹因震驚,少見地揚了揚眉:「愛?」
我和我娘撲哧笑出聲,得來我爹哀怨的一個冷眼。
我跑過去抱住我娘的手臂:「娘親,爹爹愛上別人了怎麼辦呀哈哈哈。
」
我爹額頭青筋直跳:「許容姝,你再說一句試試!」
我連忙躲到我娘身后,朝他吐舌頭。
「好了好了,你爹每次演完戲回去都干嘔不止,你就別再嘔他了。」
我眼珠子一轉:「那下次可以換娘親帶人進府呀,娘親帶個面首回來,我們再玩一次。」
眼前一道殘影襲來,我立馬歪頭躲過,身后花瓶被玉佩砸得四分五裂。
「爹爹,你好沒情趣。」
我躲著來自暴跳如雷的親爹的攻擊,一邊吐槽他。
而已經完全被我們忽視的凌若水,正躺在地上淚流滿面。
「變態!你們這一家變態!怪物……」
19.
凌若水這只堅強的小白兔,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迎來了轉折。
我們一家正鬧得歡快,下人忽然來報,天子到訪。
我們還沒反應,地上的凌若水忽地止了淚,狀若癲狂地往外爬去。
天子抬腳剛要跨過門檻,就被匍匐在地的凌若水嚇了一跳。
「皇姐,姐夫,這是……?」
「陛下,我有話要說。」
凌若水奮力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語調悲凄又神經。
「陛下,大業朝現在被人操控了,您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千萬別被反……佞臣蠱惑了。」
「您想想,陛下的兄弟姊妹去行宮避暑,行宮怎麼會就湊巧發了大火。
「還有陛下失蹤的母妃……」
說著說著,她才反應過來,悚然回頭看了我們一家人一眼。
這一眼嚇得她三魂丟了七魄,立馬瑟縮著狠狠扯住了天子的袍角。
「陛下,您帶我走,我……我還有秘密要告訴您。」
我和爹爹娘親站成一排,正位于光線照不到的廳堂暗處。
天子一襲淡青便服,位于門旁陽光所照下的堂皇明亮處。
凌若水匍匐在地,只拽著天子的那只手暴露在明處,似拽住了一縷光。
無聲對峙數息,天子淡聲開了口。
「皇姐,人我帶走了。」
「可以。」
凌若水錯愕僵住,下人來把她抬走的時候,她臉上還帶著劫后余生般的不可置信。
在徹底進入屋外陽光下時,她終忍不住扭曲神情朝我們咒道:
「你們這群變態,等著下地獄吧!」
我長長嘆了口氣:「這是第七百八十七個了吧?」
我娘點點頭:「堅持了半個月,不錯。」
我爹冷著臉:「下次不許再帶人進府里玩。」
我不滿剛要反駁,天子打斷了我們的對話。
「皇姐,姐夫,我就先回宮了。」
我娘朝他點點頭,天子擺駕回宮。
在轉身之際,他朝我們比了個手勢。
我們一家三口,俱都無聲笑了。
下地獄?
我們所在之處,更勝地獄。
番外.
兔子自外界來,帶著任務。
死了一只,新的才會再被投放進來。
每一只兔子迥然不同,彼此間并不傳承記憶。
……
家里沒有小白兔玩了,我便百無聊賴地在京城四處閑逛。
溜達一圈,便收獲京城百姓的各色禮物。
對大業來說,我娘是打敗北疆的鎮國大將軍,我爹是治國安民的良臣。
我是整個大業的掌上明珠。
我啃著糕點鋪掌柜送的糕點,趴在茶樓二樓欄桿處,晃悠著腿發呆。
今日的京城格外熱鬧,滿街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和翹首以盼的百姓。
我用困惑的眼神詢問候在一旁的丫鬟。
「郡主,前幾日金榜放榜,今天是新科狀元跨馬游街的日子。」
唔。沒勁。
底下人群騷動,想是狀元的隊伍游到了此處,引得圍觀女子陣陣尖叫。
我不甚在意地瞥去一眼,愣了剎那,立時勾起玩味的笑。
馬背上那人頭戴金花烏紗帽,身穿大紅袍,一張臉清冷似謫仙。
不是新來的小白兔,還能是什麼?
我正在構想這次的游戲該怎麼玩,長街上那人忽然仰起頭,與我四目相對。
滿街喧囂之中,我突兀地聽見自己的一聲心跳。
不急、不響,卻重。
那人剎那收回視線,我臉上的笑意卻更甚了。
我招呼躲在暗處的暗衛,指了指底下漸遠的馬:「去。」
暗衛愣了愣,問:「郡主,是抓回來,還是殺了?」
「盯著,事無巨細來報。」
瞟到暗衛臉上轉瞬即逝的困惑,我好心情地解釋了一句。
「娘親說,感情靠馴養。」
我彎唇笑:
「我要親自馴養,讓他做我的駙馬。」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