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養的貓不見了,我娘騙我說它走丟了,但我在廚房看到她剁貓肉。」
察覺到凌若水手臂微顫,我也抖著嗓音:
「我經常睡醒了會發現自己不在床上,而在假山上、屋頂上……甚至水里。
「府里的人都騙我說我夢游,其實我知道,是娘親把我丟出去的。」
凌若水面色幾經變化,我換上凄厲哀怨的哭腔。
「姨娘,你能不能幫幫我?」
04.
小白兔自然而然上了鉤。
我攙著凌若水往偏院空廂房走,路上,她便忍不住套我的話。
「容姝郡主……」
我嗔怪地打斷她:「姨娘,喚我姝兒就好。」
凌若水面上掛著溫和恬靜的笑,但演技顯然沒有我娘好。
「姝兒,謝謝你。」
「姨娘答應幫我離開公主府,該是我謝姨娘才對。」
凌若水遲疑道:「你娘雖可怖,但王爺對她還是有情意在的吧。」
她垂頭,聲音落魄:「不然,他剛剛也不會在得知你娘養了面首后那般生氣。」
「我爹才不是氣這個呢。」
我歪頭天真道:「姨娘你不知道嗎?我爹有病的呀。」
我爹年少時,曾是京城所有貴女心中的白月光。
他長得玉樹臨風,儒雅斯文,年紀輕輕就位居丞相之位,先帝駕崩后更是被封為攝政王。
但他有個極嚴重的毛病,就是占有欲強得要命。
凡是他染指過的東西,他人休想再碰半分,若是不小心碰了一碰,搭上命都算輕的。
當初我娘便是專攻他這一軟肋,強取豪奪爬了他的床,成了他的專有物。
「我聽奶娘說,我剛出生的時候,我爹幾次三番想掐死我呢。
「就因為我是從娘親身上掉掉的肉,他覺得我不可控。
」
凌若水狠狠趔趄了一下。
「姨娘,你怎麼了?」
「沒,剛剛腿跪麻了。」
她急切地反駁道:「我……我認識的王爺溫文儒雅,彬彬有禮,不,不是這樣的啊。」
我想了一想,篤定道:「那一定是因為我爹愛慘了姨娘。」
凌若水停在原地,震驚得活像天打雷劈:「他,他愛我?」
我用力點頭:「不然以我爹的毛病,他怎麼會將姨娘接進府里呢。
「畢竟,姨娘是人盡可夫的頭牌啊~」
05.
我小瞧了凌若水。
面對我這般天真無邪的侮辱,她竟然在最初的變臉之后,很快就穩神干笑。
「是,是麼……」
我還想看兔子急眼的樣子,便無辜地眨眨眼。
「是啊,姨娘不是紅雕樓出身,見識過許多男人的嗎?」
凌若水從齒縫中擠出一聲:「是。」
她沒發怒,但暗暗把被我攙著的胳膊挪了開,一路也不再試圖從我這打探消息。
有點可惜,難得有人和我聊天,我還沒說過癮呢。
走到偏院一處廂房前,我停了下來。
「姨娘,你就住這里吧,這里離我娘遠一點,比較安全。」
這處小院地處公主府西南角,四周被竹枝環繞,蔥郁綠景在白日宜人心脾。
雖偏遠,卻是難得的幽靜之處。
凌若水到得這里,也微松了心神:「謝謝你。」
「姨娘先好好歇息,夜里我再來找你。」
凌若水顯然沒料到我夜里還要找她,她一臉困惑。
我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俯身將耳朵靠過來。
我壓著聲音:「夜里,我帶姨娘去看我爹和我娘的秘密。」
凌若水眼睛一亮,點頭:「好。」
想到什麼,凌若水也壓著聲音問了我一句:「你娘說的面首……」
「姨娘放心,我爹是不會讓別的男人進府里來的,我娘也不會把人養在府里,那群面首現在京郊別院。
」
她松口氣站起身,我又補充道:「我娘只會把你送過去。」
凌若水愣住,我已經轉身蹦蹦跳跳地往來時路走了。
走了兩步,我又回頭對她笑得甜滋滋,瞇起眼:
「姨娘,這府里的人除了我,你誰也不要相信喲。」
06.
夜里亥時,我提著燈籠去竹院找凌若水。
還沒走近,遠遠便看見她縮在院門外的樹下,恨不得把自己藏進樹里的姿勢。
「姨娘,我們走吧。」
凌若水四下環顧,拽住了我的衣袖:「等等。」
「姝兒,我們要去哪?」
「去我娘的密室。」
凌若水還想再問,我截斷了她:「我娘在密室藏著了不得的東西,姨娘,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她果然乖乖跟著我走了。
夜里的公主府安謐非常,除了廊檐下掛的燈籠和微弱風聲,一點人聲也沒有,詭異得令人心慌。
未到半途,凌若水探究的聲音便傳來。
「姝兒,府里沒有巡邏的護兵嗎?」
「我娘不喜歡有人在府里走來走去,而且她以前是將軍,不怕有人圖謀不軌。」
「暗衛都在四周墻面或者屋頂邊沿,我知道他們的位置,特意繞開了。」
不知道是不是一下午緩過勁來,凌若水似乎比白日里鎮定且聰明了不少。
「姝兒,你既然對這里這麼熟悉,為什麼一直沒能逃出去呢?」
「我逃出去過,但又被抓回來了。」
我停下腳步,朝著不遠處黑暗中一座閣樓指去。
那座四角閣樓完全無光,在月光下閣頂的檐角也是一片黑漆漆的。
凌若水睜大眼看了好半天:「那里怎麼了?」
我指著最頂上那個尖端:「姨娘,你仔細看。」
凌若水擰著眉頭看了好半天,就在她想再次發問時,那處尖端忽然動了一下。
不是視線晃動,而是那個尖端忽然被抹平了一瞬,而后又被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