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我們又回到了以前親密無間的時候。
14
岑念的記憶終于恢復了。
同時劉家也認回了這個失散多年的外孫女。
岑念母親以前是劉家千金,最后不顧家里阻撓,跟人私奔了,可惜所托非良人。
她死前都一直對自己的家人心有愧疚。
現在岑念被認回,倒是了卻了她一樁心愿。
聽說劉老太太握著岑念的手,哭了好久。
最后岑念和姜哲定親了。
還特意給我發了請柬,讓我一定要去參加。
訂婚宴我沒去成,我答應婚禮一定會去的。
于是他們在訂婚宴那天,給我送過來一件東西。
我打開一看,差點被刺瞎眼。
——一面鮮紅的錦旗。
上面寫著「戀愛小達人」。
我:「……」
別讓我猜到是誰出的主意。
但我最近忙得焦頭爛額,目前沒空去計較這事。
林父林母知道了我和林鴻的事情,并且接受非常良好。
林父看著我,一臉惋惜:「嘖,小白菜被人拱了。」
林母看著我,一臉慶幸:「我之前一直擔心悅悅嫁出去被人欺負,現在好了,又成一家人了!」
我:「……」
您還打開新思路了唄。
之后我就忙著分戶的事情,我從林家的戶口上脫離了出去。
林父林母更是直接給了我一個分公司讓我管,隨之還有股權房產等等。
我簽文件簽得手酸,終于受不了:「媽,用不著這麼多。」
林母手里還拿著個文件往我桌子上放,聞言瞪我一眼。
「怎麼就用不上了,這些都是嫁妝,你快點簽。」
我:「……」
我宣布分出去的那一天,在圈里引起了軒然大波。
我都能想象得到那群人會怎麼八卦我。
什麼林家兄妹終于反目成仇啦。
什麼我終于不裝了,野心暴露啦。
什麼林家養了個白眼狼啦。
于是在我剛開完記者發布會,一下場,就被記者堵住了。
一個個話筒爭先恐后地懟到我面前。
「林小姐,請問您為什麼選擇分戶呢?」
「林小姐,那些公司股權您是怎麼得到的?」
「林小姐……」
我忍無可忍,無須再忍。也不掙扎了。
我直接拽過一個話筒。
「原因很簡單,」我握著話筒,看向不遠處,笑起來,「因為我勾搭上了我們家大少爺。」
周圍人一靜,場上針落可聞。
我笑得真像是個白眼狼,不在意地繼續說:
「他人都是我的,我拿點股份有什麼問題嗎?」
記者們啞口無言。
我沒再管他們,抬眼看到了向我走來的林鴻。
他走過來,旁若無人地給我披上衣服,將我攬到懷里。
「走吧,回家。」
我又沒忍住彎眼笑起來,跟他走了,徒留一群呆若木雞的記者們。
走幾步我又想起來什麼,又從林鴻懷里探出頭,朝那群記者揮了揮手。
「對了,期待一下我們的婚禮吧。」
15 番外
第一次見到我哥時,他圍著圍巾,站在雪里。
林母牽著我的手,給我介紹。
「悅悅,以后這就是你的家,這是你哥哥。」
我哥的皮相確實很能蠱惑人,明明年紀還不大,但已經能看出是個美人坯子了。
他垂著眼看我,神色溫柔地朝我伸出手。
太有親切感了,我沒忍住拉住他的手,乖乖地喊他哥哥。
之后的時間里,我親愛的哥哥,就會帶著他最能蠱惑人的笑意,
拿走我的水果糖。
拿走我的玩具。
拿走我的小蛋糕。
一開始我還能忍,直到他又一次拿走了我最喜歡的草莓糖。
林母不許我多吃糖,一星期才準許我吃一個。
就這麼被我哥拿走了。
我終于沒忍住,哭了出來。
因為從小是孤兒,我連哭都是很安靜的,只會默默掉眼淚。
我哥似乎是沒料到我會哭,畢竟我之前一直都很乖,任他欺負。
他站在原地,嘴角的笑都僵住了。
最后把那顆草莓糖,連帶著他自己的薄荷糖,一起塞到了我手里。
他讓我別哭了。
我攥著兩顆糖,哭得更狠了。
最后這事被林父林母知道了。
他們嚴肅地教訓了我哥半天,我哥低頭聽訓。
我在旁邊吃著那顆薄荷糖。
很涼。
涼得我嗓子都有點受不了了。
我才從滿嘴的涼意中,嘗出那一點甜來。
后來。
我拿走他的玩具。
拿走他的小蛋糕。
不過沒拿薄荷糖,太涼了,我不喜歡吃。
他最怕我哭,只要我一哭,妥協的總會是他。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麼下去。
我將心底瘋長的愛意,藏進月光里,藏進新雪里,藏進無數個夢里。
直到我遇到姜哲。
我不可抑制地,喜歡上了姜哲。
我的那些愛意,毫無預兆地,全都傾訴到了這個陌生人身上。
我為了姜哲拈酸吃醋,面目全非。
我為了姜哲去嫉妒他身邊的任何人。
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一個人身上。
我滿心滿眼的都是姜哲。
可我真的控制不住啊。
我沒想到日日夜夜壓抑的愛意,一旦肆無忌憚地瘋長起來,我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我漸漸與我哥疏遠。
甚至是反目成仇。
因為他一直在阻攔我跟姜哲見面,甚至是禁我足。
當年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如今竟走到這個地步。
直到我看到那本書。
仿佛是腦海中被什麼刺痛了一下,劇痛過后便是滿心的空落。
我一時分不清。
我是在為姜哲和岑念的愛情感到悲傷。
還是我這一腔空得發慌的愛意呢。
我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有些茫然地想。
怎麼會……
變成現在這樣呢。
是不是只要男女主在一起了,一切都能回歸原點了?
在我覺醒后,我又一次見到我哥。
在充滿消毒水味的醫院走廊,他冷漠地將我逼到墻角。
我又像往常一樣對著他撒嬌,叫他松開我的手。
他只是漠然:「剛剛對著岑念時,氣勢不是很足嗎?」
他身上的木香混著醫院的消毒水傳來。
恍惚間,我似乎又嘗到小時候他塞給我薄荷糖。
很涼。
連著呼吸都是涼的。
我還是不喜歡。
我紅著眼眶,任由自己朝他湊近了一些,硬生生勾出一個笑。
「您不是很關心岑念嗎,不去找她,在這里糾纏我做什麼。」
我一度以為我哥也陷進了那本書里。
直到飄雪的那晚,在昏黃的路燈下。
我周身全是他的木香。
我們抱在一起,隔著胸腔,隔著冰冷的血肉。
心跳逐漸加快,最后趨于一致。
我才知道。
原來我輾轉荊棘地,在歲月中沉沉浮浮。
他一直安靜地站在月光里等我。
等一個失散于紅塵的歡喜。
我的愛意終于有了宣泄口,埋在新雪中,只需要他輕輕的一個回應。
便能長出參天大樹。
萬物生花。
【完】
□ 枉離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