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第三次在房間找我頭髮去做親子鑒定的時候,
我湊近她的臉,沒有溫度地開口問:「怎麼?還在想你那遠在國外的假女兒?」
我媽溫柔平靜的眼睛終于露出了一絲痛苦。
「這麼愛她啊。」
那你們就和她一起下地獄吧。
1.
我爸沈卓坐擁全國最大的上市集團,我媽夏知夢是知名鋼琴家,人人稱道的天作之合,生的女兒也是第一名媛,沈嘉然。
京城曾經最享譽盛名的千金名媛,10 歲就能在維也納金色大廳獨奏,國畫大師關門弟子,中科院少年班的天才。
只可惜,我才是那個真千金。
「知夢,你頭上怎麼了?」還沒下樓,就知道是我那個便宜親爹回來了。「沈聽,你怎麼能這樣做,她是你親生母親……」
我看向他充滿怒氣的臉,嗤笑一聲:「是嗎?親子鑒定要做八百次的那種親生母親嗎?」
「不是的,不是的,聽聽,我只是想替你打掃房間。」
我媽紅著眼眶,無比委屈地看著我。
「知夢,你別袒護她,她根本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當初要是……」話沒說完,我媽抓住他的手腕,直接拽去了書房。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當初要是沒把我帶回來,把沈嘉然留下就好了。
真不巧,沈嘉然命不好,得了心臟病,要是沒有能夠捐心臟的人,她活不過一年。
順便也查出來沈嘉然不是親生的,我們被抱錯了。于是沈家連夜動用全部力量,來尋找我……的養父母。
找親生父母配型,怎麼也比漫長無助地等器官捐獻來得快。
但沒想的是,他們剛好在那一年因為破產雙雙沒了。
沈家費盡心思,卻只得回來我這麼個沒用的真女兒。
美麗高貴的沈嘉然在維也納大廳彈鋼琴的時候,我在鄉下被親戚打罵罰跪,大雪天在豬圈里跟豬搶食。
如果不是遇到宋安遠,我早就沒了。
「聽聽,你別跟你爸爸計較,他就是擔心嘉然一個人在國外的安全了,做父母的哪有不愛自己孩子的。」
我最受不了我媽這假惺惺的一臉慈愛,跟 4 年前帶我回沈家的時候一模一樣。
15 歲那年,我被接回沈家。
第一眼看到沈嘉然的時候,她穿著一身剪裁講究的中式旗袍,在二樓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眉宇間盡是不屑和厭惡。
我媽看起來是個很溫柔的人,只是不知道為何總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你就是那個跟豬搶食的陳聽?」她膩歪在我媽懷里撒嬌,露出一個充滿挑釁的笑。
很好,都快死到臨頭了還這麼不知收斂。
「現在是沈聽了,以后你們兩姐妹可要好好相處。」我媽寵溺地拍了拍她的頭,并未理會沈嘉然對我的敵意。
我斂了斂神色,收起本不該有的期待:「嗯,是我,這不就又來和豬搶地盤了嗎?」
「沈聽,你怎麼能說這麼沒教養的話!」一道十分不滿的男聲傳來,只聽沈嘉然乖巧地叫了一聲「爸」,撲進了沈卓懷中,沈卓神色立刻變得溫柔,仿佛方才的慍怒只是錯覺,他們一家三口,溫馨甜蜜。
我轉手撕碎了剛出來的親子鑒定結果。
算了,我也沒想過和一個將死之人計較。我只想拿錢走人,這膈應人的千金誰愛當誰當。
只是我從來沒想過,后來為了沈嘉然,他們竟然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到現在,沈嘉然雖然被我逼出了國,卻還是所有人都愛著她。
那我呢?
我好想宋安遠。
「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當然,就怕你回去做了千金大小姐就不要我了。」宋安遠溫柔地牽著我的手,眉眼間是藏不住的珍愛。
怎麼會,我怎麼會不要你,明明是你不要我了。
2.
我爸最近很不對勁,他平時忙得幾乎不回來,很少像現在這樣一天到晚待在家里。
這讓我開始思考,怎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他。
自從沈嘉然出國,我就被囚禁在這間別墅了,這也就意味著,如果沈卓不回來,我就很難找到下手的機會。
我得去沈嘉然的畫室,之前有一次我和她吵架,打翻了她的一種特殊顏料,我帶回來的小白狗舔了舔,立刻就死了。
畫室一塵不染,可見被多麼精心地呵護著,等待著它的主人歸來。
「聽聽,你怎麼在這里?」我媽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后,鬼魅一般,神色中還帶著一絲緊張。
就這麼害怕我再砸了沈嘉然的畫室?
也對,上一次我砸她的畫室,她直接被氣進醫院下了病危通知。
「沒什麼,我突然想學畫畫了。」我拿起畫筆裝模作樣地臨摹起一顆心臟的水墨圖。
我媽還是站在門口,很不放心我的模樣。
「不讓我在這畫畫,是想我再鬧著要出去嗎?」我不動聲色地看她一眼,她似是想起了我上一次要出去的風狂,于是悻悻地轉身關門走了。
我冷笑一聲,拉開了一邊窗簾,蹲下來找顏料。
等等,這幅畫不對勁。
外面的陽光竟然可以透過畫,折射出幾條原來并不存在的小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