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月,皇帝想起了我,召人去問。
發現我還是身子不適,便帶著太醫令來瞧我。
太醫診斷我懷孕三月有余,皇帝很歡喜,當場便升我為和嬪。
聽說淑妃砸碎了一屋子的杯盞瓷器,很是發了一場大火。
皇帝出行前,我便清楚自己已有身孕,罰跪那日的淋雨發燒自然是我故意算計。
這個孩子是我未來的希望,我瞞天過海就是為了穩住宮中這些人的手腳。
如今已然胎穩,只要我小心些,便不會有事。
10.
家里出事了,若不是我晉位,恐怕阿爹都不會派人同我說。
祖母出手,阿娘被杖責二十,躺了兩月余人才好些。
起因是阿爹的侍妾白氏有孕,被廚房送去的一碗坐胎藥喝的落了紅。
坐胎藥里加了藏紅花,阿娘身邊的贈春被指認熬藥前后只她去過。
祖母當機立斷,不經查證問詢便直接懲治了阿娘,發賣了贈春。
等阿爹下值回去,事情已經結束。
我召見了阿娘,阿娘聽聞我懷孕升位很是高興。
「阿娘。」我放下茶盞,嘆了口氣朝阿娘說道:「白侍妾一事就此作罷吧。」
阿娘聞言噎了口氣。
她被人明目張膽地打臉了,而讓她算了的人還是她的女兒。
瞧見阿娘的模樣,我意有所指的道:「無憑無證,無從說起。」
「瑟瑟是說……」阿娘蹙著眉,有些明悟:「那賤人根本沒懷孕,是府里的老虔婆要對付我?」
從我知曉,就派人去府里查問。
種種線索得出結論該是如此,局是祖母設的,但長姐也摻了一腳。
診斷白侍妾有孕是祖母請的大夫,贈春被瞧見是長姐的手筆。
「長姐最近同祖母走到一頭去了?」
「沈言從祖宅回來了。」
11、
沈言是嫡子,是長姐嫡親弟弟,卻是從小被送去祖宅教養。
自然是阿娘的手筆。
如今嫡子回歸,祖母有所求,長姐有所期,合在一頭對付阿娘便不奇怪了。
當初嫡母生下沈言,未過月子便血虧亡故,起先阿娘是想抱過來養的。
可祖母認定阿娘不懷好意想將嫡孫抱到自個跟前養,也是想給阿娘一個下馬威,最后爭執不下。阿娘便向阿爹提議將沈言送去祖宅由叔公教養。
叔公是祖父的親弟,為人忠直,在族里很是收到尊敬,教養嫡子也合情理。
白侍妾一事,祖母和長姐算計的便是不讓阿娘接近沈言罷了。
順帶若能使阿爹對阿娘失望就是意外之喜。
沈言在祖宅,身邊照料的人是阿娘一手安排。
有人在他耳邊時常教育,他更是年年親手準備壽禮為阿娘賀壽。
祖母和長姐的籌謀沒錯,但都晚了些。
知了事的少年郎卻是不好拉攏了。
我同阿娘講:「白侍妾是小事,阿娘不高興提腳賣了她便是,沈言還需阿娘悉心照料。」
長姐算計阿娘落胎時,阿娘寒氣入體,大夫說以后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府里有侍妾或許還會有孩子,但沈言是阿娘最好的選擇。
「對了,阿娘,祖母娘家那個不成器的侄子不是要上京了嗎,您得讓長姐知道啊!」
我輕輕彈了彈袖管,意味深長的提醒阿娘。
12.
祖母娘家祖上是國子監祭酒,清貴的讀書人。
到祖母父親這一輩基本就是個光門面的破落戶了。
祖父那時還只是秀才,祖母配他算是低嫁,后來祖父中舉,死前做到了正六品的戶部主事。
阿爹二十四歲中進士,而立之年便做到了從五品的戶部郎中,沈家才算是有些世家模樣。
祖母娘家卻是不行了。
自長輩死后,祖母求祖父為弟弟謀了一個九品的衙門司吏。
其流連賭館,欠下賭債都是祖母擦屁股。
祖母為何害死嫡母,不過是眼饞嫡母嫁妝豐厚,想補貼她李家的無底洞。
嫡母家中不過是商戶人家,彼時沈家的權勢卻是能壓的住的。
祖母那侄兒也是個不中用的色中餓鬼,最喜婦人。
當初在京城攤上官司,是沈家出面保下,將他送去鄉下。
這些年在鄉下他半點不知收斂,手中過過多少條人命。
能給銀子的給銀子,不要銀子的都是祖母求阿爹善后。
長姐既已對上祖母,自是要幫幫她的。
要讓她活的清楚些,知道自己母親是因為祖母疼愛李家這些不成器的子弟而死。
若是最疼愛的侄兒沒了,想必祖母定是要大病一場。
13.
十二月的時候,我流產了,太醫說是一個成了型的男胎。
是麗嬪高情那個蠢貨干的。
手段自然也沒有多高級,越笨的方法越有效。
自儲秀宮請完安出來,下臺階時,高情將我撞了出去。
滾下去的那一刻,我看到了自高情后背收回的手。
我知道她是被人當了槍,也知道淑妃有份。
儲秀宮臺階前的青石板為何有水結冰?
宮里貴人走的地,時刻都有宮人清理。
皇宮里適齡的皇子都大了,這個時候懷孕便是多出來的競爭,太招眼了。
我就算知道是誰做的,也只有無可奈何。
好在雖然孩子沒了,但身體沒受到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