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見我們無動于衷,她顫聲道歉:「不管怎樣,我還是想請你看在兒時情誼的情分上,幫一幫徐家,渡過這次難關。」
聞言,我看向一旁沉默的男人。
見對方沒有立即拒絕,徐曳輕聲道:「你還記得嗎,我們小時候的舞會上,我穿著紫色的公主裙,你還邀請我跳舞來著?」
小時候,公主裙。
他說過的回憶,竟然是真的。
我忽然想起剛到徐家時,我爸曾嘗試做一個好父親,給我和徐曳買過除了顏色,哪里都一模一樣的公主裙。
然而繼母不喜歡我太高調,發展到最后就是徐曳哭鬧著將兩件都要走,而我一件都沒有。
想到這里,我掐了掐魏玉西手心,他隨即低頭看我。
「所以,你穿的是什麼顏色的?」
我?
想到小時候的我大多穿著牛仔褲,我誠實回答:「藍色。」
「對啊。」魏玉西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喜歡的是那個穿藍色公主裙的小女孩,所以不好意思了。」
徐曳:「……」
25
離開徐家后不久。
我去戶籍登記處,將自己的姓改成了媽媽的。
傍晚,我們沿著夕陽彌漫的長街散步,魏玉西牽著我的手,默默地聽我講述以往的事。
「其實,我最恨的人,并不是我繼母,她沒有生養我,忽視我也是人之常情。」我輕聲道,「我最恨的,其實是我爸。他為了自己享樂,任憑那對母女輕視我,踐踏我……」
一顆珍珠生于一只蚌,需要消耗多少次夜哭?
沒人會關心。
痛苦永遠只有自己知道。
魏玉西輕輕撓了撓我手心:「不相干的人,就不要想那麼多了,以后你都有我。」
「嗯。」
兩人手牽著手走了一會,他忽然攬住我的肩。
「抬頭,往上看。」
我下意識地抬頭,卻見步行街前方,出現了一個巨屏海報。
上面是一個旋轉的,五光十色的人臺,人臺脖頸上,掛著一條晶瑩璀璨的項鏈,吊墜是一個類似女人側臉的形狀,通體由各色彩寶搭配組成,珠光寶氣,貴不可言。
屏幕上還有項鏈的品名注釋:嘉行作品系列——《深眸》
「是那份彩寶,我給你鑲成項鏈了。」
嘴上說著話,魏玉西動作飛快,拿起手機拍下了我正在發呆的側顏。
我蒙了:「你干嘛?」
對方微微一笑,將那張傻傻的照片舉高,遠遠映著那個吊墜的側寫,從倔強的單眼皮,到帶一點駝峰的高鼻梁,每一個比例都嚴絲合縫,完美地匹配在一起。
我驚了:「這個項鏈……」
「知道我是怎麼認出你的嗎?」
男人的手指從我面龐上擦過,將垂順的長發撩起,挽到耳后,聲音是輕柔的,憐愛的。
「只要站在光里。
「我就會記住你的輪廓。」
夜已經深了,是冷風來襲的凜冽,我忽然有點冷,整個人靠在他臂彎里,而對方也緊緊地抱著我,牽著我往前走去。
我總是在懷疑自己。
懷疑自己如繼母所說的那樣,是個沒有靈魂的人。
此刻,卻無比深刻地感受到了靈魂的存在,是在苦難中打磨深刻,又因被愛而熠熠閃光。
更因為愛一個人,而顯得格外具象。
此際,一江之外的城市也沾染了秋意,好像所有潮濕的寒都被浸在了水霧里。
可這樣地往前走著,胸腔中卻突然生出了一股暖意。
終于,我從霧霾里殺出。
又將追著一捧隨風傾瀉的月光而去。
(完)
澤殷zer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