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嗎?」
我臉上在笑,內心卻泛起苦汁——想也知道,他說的是我妹妹。
索然無味的我轉移了話題:「那你什麼時候出發?」
「晚點吧。」魏玉西清涼的手指摸索著我的臉,「先帶你去一個地方。」
這之后,他帶我去了一家珠寶展廳,這里占地足有兩千多方,是本市最大的拍賣型會所。
「我在這里寄存了一些東西。」
說話間,工作人員從庫房的幾重保險箱里,取出一個絲絨托盤,上面固定著顆顆晶瑩剔透的彩寶,昏暗處依舊散發著精純的熒光。
對方拿起底托,將彩寶圍繞在我胸口處:「這是很久以前,我用幾年時間收集的,總價累計超過八位數。」
我:「……」
聯想到魏家是做珠寶起家的,這麼壕倒也正常,但是把一棟別墅戴在脖子上,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對方優美的唇角上勾,流露出一抹顛倒人心的笑意:「所以,你想要什麼樣的項鏈?」
聞言我驚了:「給我的麼?」
對方一側目,一揚首,顯得那樣溫柔細膩,而又理所當然:「當然,我們結婚這麼久了,還沒送過你一個像樣的禮物呢。
「再說了,這本來就是我給未來的妻子準備的。」
低頭望著那摸索著幫我整理項鏈的修長手指,我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對形容詞。
骨秀神清,溫潤如玉。
……如果不是瞎了,這麼美好的人,我是沒資格嫁給他的。
而他復明那天,也是我們結束之時,如同歸還偷來的光陰。
胸臆中,陣陣陰暗的情緒在翻滾。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希望他可以就這麼瞎下去……
似乎感知到了我的情緒,魏玉西忽然從身后抱住我:「小葉子……你要是實在害怕,我也可以不做手術的。
」
那一刻,我想了很多。
最終還是低聲:「去吧。」
去拿回你的人生,別像我一樣。
身后,男人輕輕吻了我的面頰,他將那串彩寶圍繞在我的脖頸,將我牽到光源強烈的落地窗下。
「請你站在光里。」
這之后,他站在昏暗的角落,靜靜欣賞了許久。
「真美。」
15
魏玉西本想邀我一起走,卻被我拒絕了。
我想等他睜開眼,若發現我不是徐曳,怕不是要在手術臺上當場血崩?
于是我承諾了,等他下了飛機,我會去接機。
陪同手術的還有幾個他信得過的魏家人,倒也不用太擔心,去國外的第一天,魏玉西還給我打了個長長的越洋電話。
據同行的魏家人說,手術很成功,但人還要在無菌室觀察幾十個小時,讓我不要急于一時。
終于在一周后,我接到了魏家人的電話,讓我去萍花機場接人。
難以形容我當時的心情。
好像胸腔里有小鳥。
好像我就是小鳥。
就連接到繼母的電話,也并不覺得生氣,甚至覺得有幾分親切。
電話里,她說事情已經辦妥了,讓我到萍花機場大廳拿她承諾的東西——我媽的骨灰。
我媽臨死前的遺愿,就是不想進羅家祖墳。
可我奶奶那邊說會影響風水,不讓把她的墳遷出來,直到今天。
雖然不明白她為何也在同一個機場,我仍然抑制不住心底的興奮,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挎著包就出發了。
一路到機場。
魏家人給我發了班機時間表,我匆匆忙忙來到大廳,卻見不遠處,一個熟悉的年輕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從通道口大步走來。
下一秒,他的目光掃了過來。
如一束光照亮了白玉蘭,清澈而雋永。
然而,不等我出聲,我繼母手里拎著個半尺見方的盒子,將我攔在了不遠處:「你就別去了。
「你妹妹已經先去接他了。」
徐家人深不可測的底線,令人難以想象!
我既驚且怒:「不,我要去!」
「好了好了,不要鬧了。」
我繼母將手里的小盒子塞到我手里,神情頗不耐煩:「這是你媽的骨灰。
「我花了很大的代價,從你老家的祠堂贖出來的,你自己選吧,男人重要還是媽媽重要……」
「……」
這是個什麼樣的選擇題?
不知不覺,我已淚流滿面。
「你們怎麼能這樣!」
「我怎樣了?不都是你自己選的嗎?」
殺人誅心,我繼母一字字、一句句,專門往我心上捅:「再說了,你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向他介紹自己?
「說你是騙婚?還是你為了你媽,強占你妹妹的姻緣?」
聞言,我啞口無話,心如刀絞。
眼前的魏家人越走越近,如眾星拱月般圍繞著中間的男人,而在他身邊,還陪伴著一個美麗大方,一身高定的年輕姑娘。
無論是外表上、學歷上,還是和我天差地別的出身背景上。
他們都是如此地美麗而般配。
我不知該說什麼,只有面前的景色在迅速模糊,極度虛化的背景里,路過的魏玉西漠然地掃過我。
一步不停地,他離去了。
16
小偷、盜賊與騙子。
這是家里的保姆對我私下的稱呼。
小時候,不過是撿了徐曳扔在桌子上的牛肉吃,或者偷偷摸一下她的名牌公主裙,她們便會竊竊私語我偷東西了,以為我聽不見,甚至會私下里向繼母打報告。
殊不知,小孩子的聽覺是最靈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