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有酒瓶碎落的聲音。
年輕氣盛的我抄起家伙,給他的光頭開了瓢。
殷紅、黏膩的鮮血沾滿了我的雙手。
尖叫、謾罵、詛咒。
像潮水般,將我包圍。
……
溫思杭確實在隔壁市試鏡《盲區》。
他很喜歡這個本子,連續通宵好幾晚鉆研角色。
我獨自在警局待到天亮,沒有告訴任何人。
「兔兔,我有點想你。」
「兔兔,我后天就回來,你乖乖在家里等我。」
「兔兔,不用后天啦,我落選了,今晚就來找你哦。」
手機里的特別關心連發好幾條消息,我一條沒回。
柳新梨已經前途渺茫。
溫思杭還要做那顆最耀眼的星。
醫院里,我朝那個垃圾人鞠躬道歉:「劉總,對不起。我這樣的人不適合在圈里混。但是您高抬貴手,別連累無辜的人。」
「呵,你說得倒輕巧,要我放過他?那你這輩子都別想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得罪了我,你就只配在邊緣當個垃圾!」
「……」
他言出必行,我屢屢碰壁。
溫思杭最終還是靠著《盲區》斬獲最佳新人獎。
我從他的家里搬了出去,帶走了所有屬于我的東西,在海邊吹了整晚的風。
溫思杭連慶功宴都沒參加就趕過來。
「兔兔,為什麼要分手?」
他一遍遍地問為什麼。
我紅了眼眶:「不喜歡你了啊,哪來那麼多為什麼?」
他呼吸一頓:「你是認真的?」
我無比煩躁:「對,溫思杭,分手,咱倆現在就分手!」
他也惱了:「行,你可千萬別后悔。」
「我后悔我就是薩摩耶!」
「行!你牛逼壞了!老子等著你學狗叫!」
「下輩子吧,要學也是你學!」
吵到我口干舌燥,把所有狠話都說盡。
溫思杭額頭青筋暴跳,氣沖沖地走了。
我貪婪望著他的背影。
「再見了啊,溫思杭。」
星星和螻蟻,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
16
但老天爺像是彌補我似的。
我說了再見,就真的能和他再見。
在地鐵的顯示屏里,在商場的海報上,在黃金時段的大熒幕里。
后來,在那通微信電話里。
如今,他就站在我面前。
他說,兔兔,我們和好吧。
……
[柳新梨陪酒不雅照]爆!
說起來,這個熱搜比我預料得晚了幾天。
「溫思杭打我的臉,我就來打你的臉。」
宋暖暖這女人真挺毒的。
當時這件事因為警方介入,S 圈壓下性騷擾丑聞,但 S 圈里的投資人都有默契,沒人敢再用柳新梨。
溫思杭第一時間沖進我家。
他肉眼可見的崩潰:「什麼時候的事?」
我無所謂地笑了笑:「你是怕我被占便宜麼,我是誰?我直接給他來個爆頭……」
「誰問你這個?他拿我威脅你的事,為什麼不說?」
語氣冰涼,再沒有絲毫溫柔,憤怒與懊恨混雜在一起,狠狠將我的心臟捏到變形。
他頹然蹲在地上,像只被暴雨淋濕倉皇無助的小狗。
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樣子。
「我是在為自己的沖動付出代價,與你無關。溫思杭,你該進組進組該拍戲拍戲,別插手這件事。」
他猩紅了眼死死盯著我,額頭青筋迭起,拳頭直直朝我身后的墻壁打去。
雪白的墻壁,赫然映上幾抹鮮艷的紅。
「柳新梨,你為什麼總是這樣?」
他頹然垂頭,空洞無力的眼神落在地板上。
「你從來都不和我吵架,也不和我傾訴心事,唯一一次歇斯底里還是在分手的時候。」
「出了事,第一時間也不是想到我,你寧愿躲起來選擇沉默。
」
「你好偉大啊,將自己的前途踩在腳下讓我往上爬。」
「……」
我這種小角色,是斗不過資本的。
我心里很清楚。
別看溫思杭現在流量大,話語權高。
本質都是因為他能為資本帶來利益,如果脫離資本的加持……
他可能,也會一夜之間跌落谷底。
于是我只是背過身,小聲說:「溫思杭,你要一直成為那顆最亮的星。」
玄關處響起劇烈的抨擊聲。
他走了。
17
輿論持續發酵。
宋暖暖的身后是 S 圈大佬,我無力回擊。
我拎著幾罐啤酒,渾渾噩噩地過日子。
心情不好了,就去海邊吹風。
「你聽說了嗎,溫思杭和 A 圈簽下了對賭協議,成功了就能獲得 A 圈的助力。」
「什麼?我記得溫思杭不是混 S 圈的嗎?S 圈和 A 圈表面看著和諧,內斗挺嚴重的吧?」
「……他在 S 圈混得風生水起,我想不通他為什麼要去 A 圈從頭開始……這不傻子麼?」
咸濕的海風,夾雜著幾句議論飄進我的耳里。
手機屏幕亮起,一行簡短的話語彈出來。
「兔兔,等我。」
我拉上口罩,壓低帽檐,去了溫思杭所在的片場。
他朝我走來,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我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溫思杭經紀人是個長了嘴的。
「這小子為了你也是豁出去了,接下來半年的行程能把牛都累死。兩部電影、一部電視劇、五期綜藝,還要接代言搞商務,這種不要命的賺錢速度我都害怕。」
他一把摟上溫思杭的肩:「你小子別哪天猝死了怪我。」
正常一部電影得拍三個月,一部劇短則三四月長則七八月,來回商務綜藝也需要很多時間。
他要在半年趕一年的進度,還要保質保量完成凈利潤一個億的天價 KPI。
這風險系數實在太高。
「溫思杭,你別……」為我這樣四個字還未說出口,就被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