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門聲在黑暗里很是刺耳。
開門,空氣中夾雜一股酒氣。
溫思杭大跨步走到客廳,半仰在沙發上,眼皮都懶得掀開。
我出聲提醒:「……這是我家。」
他這才掀起眼皮望了望四周,揉揉太陽穴,然后自嘲地笑。
「曾經也是我的家。」
沉默良久,他倒在沙發上,背對著我喃喃開口。
「狗東西,你屬什麼的?」
我滿頭問號。
他也不需要我回答,自顧自地繼續。
「跟頭驢一樣,這麼倔。」
「……」
他忽然翻身前傾,一雙桃花眼濕漉漉地望著我,像是要把我望穿。
「兔兔,汪。」
13
第二天醒來,沙發上的溫思杭不告而別。
經紀人十萬火急沖到我家:「要死了要死了,你被撬墻腳了!」
她點開某博。
[溫思杭宋暖暖疑似戀情曝光]這幾個明晃晃的大字掛在熱搜第一。
狗仔拍到的圖很清晰,溫思杭和宋暖暖并肩走在一起,期間溫思杭應該是喝多了打個趔趄,宋暖暖眼疾手快扶住趁勢倒在他肩膀上。
從偷拍的角度看,紅唇甚至還擦過他的耳垂。
我呼吸一滯。
經紀人憤憤不平:「這個宋暖暖是不是腦子有泡,綜藝針對你也就算了,現在連溫思杭她都要貼上去炒作……」
「我又何嘗不是在借著溫思杭炒作?」
「你倆能一樣嗎?溫思杭愿意給你貼,宋暖暖是什麼東西?」
我沉默不語。
半晌,經紀人再度小心翼翼開口:「你和溫思杭,真的再無可能了?」
我深深看她一眼。
她沒再說話,將我送去了片場。
我在人堆里尋找那個熟悉的背影,落了空。
從房車里下來的宋暖暖攔住我,唇角噙著得意的笑容:「怎麼樣,溫思杭從來不是你的專屬,他容忍你炒作,也會容忍我。
」
「你怎麼知道他會容忍你?」我不禁好奇。
宋暖暖翻了個白眼:「這條熱搜從昨晚十二點就掛著了,到現在,整整八個小時,紋絲不動。」
她心情很好:「這不就是默許的意思?」
我:「?」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昨晚十二點喝醉了在我家發酒瘋學狗叫……
一覺睡醒,他還沒看手機?
這個想法從腦海里蹦出來,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柳新梨,你怎麼開始給他找補了?
「那你好棒棒,要不要給你鼓鼓掌?」
宋暖暖瞪我一眼,踩著小高跟回到車里。
我坐在休息室里有些煩躁,只要舉著杯子不停灌水。
「把自己當水牛呢?」最想聽到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自己的破事不去解決,還有心情還調侃我?
「你懂什麼?女人時刻都要補水,我們都是水做的。」
溫思杭低笑自嘲:「水做的?那你為什麼從沒有在我面前掉過眼淚?」
為什麼?
大概是因為我習慣 45 度仰望天空,把眼淚憋回去。
笑死,我只是個前女友,和他說這些做什麼。
「我下午還有別的活動,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我拎起小包包要走,溫思杭猛地扼住我的手腕,眼尾飛紅。
他一字一句地問:「你不好奇,我和宋暖暖是怎麼回事?」
14
想問的。
可我沒立場問。
「說笑了,宋暖暖人氣確實比我高,業務能力也強,不像我爛泥扶不上墻,溫老師想換搭檔也是情理之中。」
他偏頭看我,臉上掛著兩個大字:就這?
我不再言語。
溫思杭向來犟不過我,修長白凈的手指點開工作室的澄清視頻。
視頻里的他雖然喝醉,但在宋暖暖把唇湊過來的下一秒,猛地推開了她,后面還有幾句讓她自重之類的斥責。
「視頻,是剪輯過的。」他盯著我的眼睛認真解釋。
「你不用這樣,我們畢竟只是前任關系。」
溫思杭氣得大跨步離開。
走出幾米后,腳步停下,又折返回來。
我不明白他要做什麼。
他捧住我的臉吻上來。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
良久他才放開我,啞著聲音:「兔兔,我們和好吧。」
15
我和溫思杭分手的原因很復雜。
這個世上有兩類人:一類天賦異稟,輕輕松松就能出人頭地;另一類資質平平,唯有力爭上游才可占據一席之地。
顯然,我是后者。
表演系畢業后,我被經紀人帶著應酬,拓展人脈。
溫思杭與我不同,他不喜歡酒局。
常常一個人獨來獨往地去試鏡自己中意的角色。
我醉醺醺地回到家,他一邊嫌棄我的酒味,一邊給我準備蜂蜜水。
「兔兔,下次別喝這麼多,我會擔心。嗯?」
我迷迷糊糊地說好。
說完就忘,第二天仍舊繼續趕場子。
這行就是這樣,沒有人脈只靠著天賦出人頭地的,十年來也就溫思杭這一朵奇葩。
努力拍戲,勤懇應酬,認真營業,我當年也算小規模火過。
有一位 S 圈投資商越過經紀人約我聊合作。
我年輕,涉世未深,沒曾想會被卷進圈內最黑暗的漩渦。
細想起來,我愿稱那位投資人為垃圾中的戰斗圾。
「小柳啊,你既然選擇干這行,就要遵守圈里的規則。」
我果斷拒絕。
「陪我一晚而已,別人都上趕著,怎麼偏你不行?」
我把他痛罵一頓。
「你男朋友正在隔壁市試鏡《盲區》吧?你想清楚,今天走出這個門,你和他就等著被 S 圈封殺。」
我咬緊牙關。
這種惡心的垃圾人,居然用溫思杭的前途來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