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比起這個,更令人頭疼的是:韶云溪雖還未來出宗門附近的山脈,卻不知用的什麼法子,將我心魔生、私用禁術的消息傳開。
讓魔族們士氣大漲,如蝗蟲過境,又預備謀劃,虐殺一波又一波百姓和生靈。以向仙道示威——
魔族就是這樣的,不敢正面同仙門打,只敢背地里靠欺負老弱病殘,來威脅正道人士。
見此,被逼無奈的整個仙府只好全員出山,除魔衛道,護衛蒼生。
想到人間美好的一切險些毀了,我心便揪揪地疼,倍感自責。
怪我不曾果斷將韶云溪殺之后快。
……更怪我惡念叢生,生了心魔。
好在,這一切還來得及。
我嘆了口氣,看著怎麼也甩不開的清墨,指了指躲在房屋中的平民百姓們,內心深處不忍悲鳴:
「這就是你想看的?你可真是收了個好徒弟。」
清墨低頭,默不作聲。
但能看得出,他在后悔。
25
這個消息,同樣也傳到了師兄師姐師祖們的耳里。
我不愿面對這二人,只好東躲西藏,一邊殺魔一邊跑,整個人十分混亂。
結果,還是被師兄找到了。
師兄也不猶豫,直接進了我的屋,把我揪出來。
「錯了就錯了,跑什麼?」
我沉默許久,也在思索跑什麼。
可能是,不愿承認自己有心魔的事實吧。
見我沉默,他只看了我一眼,語氣潑冷:
「他若你不愛你了,你離開就是。又何必為何作繭自縛,強制生出心魔?」
是啊,這些道理我都懂,清楚的明明白白。
可當時的我確確實實心有不甘,就是恨他們。
師兄嘆了口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他斟酌再三,道:
「你可知?在你這個境界入了心魔的,都會有一次雷罰。挺得過去了,心魔消。挺不過去了,就……徹底入魔了。」
最后,師兄拍了拍我的肩:「未來的路,你自己選。「
我頓了頓,心中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26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我仍同往常一樣,揚善懲惡。
但正如師兄所說,自古功過也不相抵。
因此,哪怕我在這個過程中,有了新的目標,做了不少事兒。也隱隱約約覺得,有什麼風暴要來臨。
果不其然,初春的一個夜晚,師兄所說的天罰、雷降,如約而至。
看著偷偷找到我為我護法的師兄和師姐,我心情格外好,一點也不壓抑和害怕。
我握緊了契書,心中密布許久的烏云在這一刻散開來,前方的道路變得清晰而明亮。
即使清墨不同意解除結契也沒關系。
我會借這雷劫,除心魔,斷前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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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痛苦了半輩子的我,終于獲得了上天的垂憐。
在雷劫的最后時刻,我不僅挺了過來,還隱隱約約有成神之兆。
恍惚間,我聽到了一個聲音問我。
「你可知錯?」
我愣了愣。
我錯了嗎?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只是讓清墨嘗了一遍我的痛苦罷了……
在這件事情上,我想,我沒有做錯。
心念剛落,一道雷又劈了下來。
緊接著還是那個聲音:
「恩恩怨怨本就纏繞不清,你又何苦只選了這條路?」
為何?
我垂眸。
不過是因為愛恨分明,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因此,我想做就做了。
但是我承認,我做錯了。不該罔顧自己,讓自己成為最討厭的模樣。
又是一道雷,比上一道輕了不少。
可我傷還是太重,只吐出一口血,神情恍惚。
「也算有韌勁,那接下來就看看你的造化吧。」
那聲音說完,雷和烏云便散開來,露出太陽。
我身子一斜,倒在了草地上。
身邊是匆匆趕來的清墨。
他流著淚,緊緊抓著我的手,又開始一遍遍念叨著「疼不疼,對不起。」
可我不想聽。
只默默將他的手甩開,心里有了計較。
我雖未成神成功,但老天卻還是給了我次機會,讓我活了下來。
但周圍的聲音著實吵人。
只好掙扎著睜開眼眸,惡狠狠地對清墨說了好幾遍滾,動了動我已經粉身碎骨的身子,想起身離開。
可惜,還真是一動不能動。
我無奈嘆了口氣,昏睡過去。
再睜眼,還是清墨。
看他拿著試圖拼接起來的、碎成灰的結契書,純將他當了個透明人,心情格外好。
心魔已除,結契已毀。
最重要的是,我還留在世間,一切正合我意——
魔教帶給人界的傷痛至今仍未消除,我無法做到拋下一切不管不顧。
因此,我將以身作則,再次拿起我的劍,改修蒼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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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粉身碎骨,我幾乎是自我修養了整整三年,才成功將肉身重新鍛塑,法力微微恢復了三成。
待出了洞府,我才知道,清墨竟一直守在身邊。
此刻他微微閉眼,在休憩,一身狼狽能看出他似是剛經歷了一場惡戰。
我心下了然。隨即很快明白為何我身懷如此之多天靈地寶,卻無一人前來騷擾了。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毫不猶豫跑往人間跑——
所謂蒼生道,就是以善結緣,救助蒼生。從而獲取功德,以得天道庇佑。
總而言之,就是個極其艱苦的修行過程。
但我不悔,因為我熱愛于此,并且感到滿足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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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渡己渡人,在接下來的百年時間里,我幾乎從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