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道:「你們抬起頭。」
他們紛紛抬起頭。
我發現,不知何時,崇明殿的宮人,已經換了一撥。
我轉身,往外走。
宮人連忙跟上來:「娘娘您要去哪里?娘娘……」
「娘娘,您不能離開崇明殿。」
在殿門外,劉喜攔住了我。
我詫異地抬眸看向他:「劉公公,是我啊!」
你失憶了還是怎麼的?叫誰娘娘呢?
劉喜左右望了望,朝著其他的宮人擺擺手,讓他們退下。
他抬眸看我一眼,又垂下眼簾,說道:「您是娘娘,否則,陛下如何保得住您?」
我蹙眉,問道:「陛下呢?」
劉喜回道:「陛下在收拾您的爛攤子。」
「……」
19
自此,我被軟禁在皇帝居住的崇明殿。
接連好幾日,我都沒有見到皇帝。
崇明殿人員大換血,我熟識的就一個劉喜。
他讓我放寬心,說皇帝會為我擺平一切。
這我倒是不懷疑。
我就是懷疑明梟的用心……
他究竟想做什麼?
接下來的幾天,我害喜的情況好了許多,卻越發地嗜睡。
每日吃了睡,睡了吃。
倒是足足地又圓潤了幾分……
真愁。
再胖下去,熟人見著我,怕也是認不出來了。
被軟禁的第十三日,我終于見到明梟。
而且,是在榻上。
夜半,我一夢醒來,驚覺身側有人。
可是,這是皇帝的寢宮……
「陛下?」
「先生。」他回應,伸出手放在我的腰上。
我連忙要拿開他的手。
可是,他緊扣著,我動不了他分毫。
「陛下這到底要做什麼?」
他沉默著,將我緊緊地摟在他的懷里。
我心跳加快,情急地道:「明梟你……你放肆!」
他低沉嗤笑,說道:「先生解我衣,與我共枕時……就不放肆嗎?」
「……」
20
我震驚地道:「你何時知道的?」
他卻只抱著我,不發一語。
自此,他每日與我同榻,擁我入睡。
別的……倒也沒做。
過了三四日。
這一日,他來陪我用早膳。
我終于忍不住地小聲同他商量:「等孩子出生,我把孩子給你,你放我走吧?」
皇嗣血脈,我以為他是看上這個孩子了。
豈料,他冷笑一下:
「先生覺得,這個世上,朕缺可以給朕生兒育女的女子嗎?」
「這倒是……不缺!」我想了想,點頭,卻又不解地說道,「那你圖什麼呢?若是讓人知道,我犯下欺君之罪,你護著我,朝堂上必然是……」
「朱瑾年已經死了。」
「啊?」
我死了?我什麼時候死了?
明梟看著我,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大學士朱瑾年,十日前離京路上,遭遇匪徒所殺。」
「……」
「世上再無朱大學士,唯有后宮的葉妃娘娘。」
「葉……」我突然了悟,瞪大雙眼看著他,「你……你怎麼猜出來的?」
難道他就是這麼懷疑的?
明梟問我:「在先生眼里,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學生,就那麼蠢笨嗎?」
我低頭:「這是你自己說的。」
他伸出手,緩緩地勾起我的下巴,緋唇勾揚,說道:「先生,你騙得朕好苦。」
我干笑兩聲,抬眸看他一眼,說道:「那不是局勢所迫嗎?包括我和你那事兒……」
「明白。先生,繼續用早膳吧。」他放下筷子,站起來。
離開前,他還說了一句:「關于先生先是愛上我皮相……后又愛上我整個人的事,我一樣明白。」
「……」
別走,你回來……我要跟你說清楚!
21
對此,我多次想要同皇帝解釋。
可是,皇帝他就是不聽解釋。
每次都要打斷我,甚至不惜作勢要親我……
我只好默了。
我也總算明白了。
他不是不明白。
他是裝傻。
我所說的……或許才是他想要的答案。
又過了兩日,方韻終于進宮了。
她說,皇帝讓她進宮給我診脈。
「你沒事吧?皇帝沒有為難你吧?」我問道。
但是,瞧著她還好。
果然,方韻一笑,說道:「我沒事啊,在府中吃好喝好,不過,這還得感謝您。」
「什麼?」
方韻蹙起秀眉,說道:「我知曉你暈倒,進了宮,心想這次真要露餡兒,著急進宮想見你,然后陛下說……」
「他說什麼?」
方韻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下意識縮了縮脖子,說道:「當時,陛下說……讓我不必為你擔心,您肚子里的孩子,就足以保您的欺君之罪。」
我瞪大眼睛:「然后呢?」
方韻吞咽一口口水,回道:「我就說,陛下,您都知道了?不對……陛下這是詐我呢?」她瞪大雙眼。
我輕嘆:「你才知道?」
「哦……看來,陛下對您覬覦已久!」
「覬覦我?此話怎講?」輪到我蒙了。
「您莫不是讀書讀傻了!」方韻忍不住一笑,說道,「我就說,怎麼每次皇帝看我的眼神,就跟看見情敵似的!」
「……」
22
我不聽方韻瞎扯。
在我看來,她倒是見識淺薄了。
明梟聰慧果敢,重情重義,他一直感恩于我對他這些年的教導。
事發之后,他會想方設法保全我,亦在情理之中。
即使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也會想方設法,保住我的性命。
我豈會不懂?
所以,他精心地布局,將我的「死」精密安排,好讓天下人都知道「朱瑾年」已經亡故。
可是我知道,這個世上還有一句話:「紙包不住火」。
在肚子里的孩子五個多月的時候,終于,有心人一起上書,求賜死「葉妃」這個大騙子。
說我先是女扮男裝在朝為官,欺騙皇帝多年,后又處心積慮懷上龍子,成為陛下身邊的寵妃。
不得不說,我多少有些心寒。
我在朝中,自認并未得罪什麼人。
可是,一旦可以把我拖下水,就會有很多人毫不猶豫地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