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讓我找出我自己?
5
首先,皇帝問我如何識得此女?
料想他會問及,我早做準備。
那晚,我買通客棧的掌柜,讓他「時機一到」,向我作證,說那女子只是偶爾來當煮酒女,不知其來自何方。
這出戲,還是用上了。
皇帝也聽到了。
接著,便是我「盡力盡責」地替皇帝尋覓她幾日。
最終,我以一無所獲,回稟圣上。
在我以為皇帝可能還不死心時,他卻只是悵然若失地嘆道:「罷了,原是朕與她緣淺。」
淺就淺吧!
素日里,我也沒見你留戀過哪個姑娘家!
好在順利啟程,返回皇宮。
陛下南巡已有月余,宮中朝務累積,他日理萬機,根本無暇再想起那女子。
我身為朝中大學士,兼任國子監祭酒,回宮之后,也是整日忙碌。
原以為,此事雨過天晴,徹底翻篇。
豈料這一日,陛下邀我共進午膳,一聞油膩味,我就頻頻反胃作嘔。
「來人,快傳御醫。」皇帝說道。
我卻突然想起,月事已遲十余日。
「陛下,臣只是腸胃不適,昨日,方韻已給臣拿藥。陛下讓御醫為臣診脈,方韻知曉,定要生氣,說臣小窺她的醫術。」我搖搖頭,故作無奈地說道,「那丫頭,臣實在招惹不起!」
雖然我面上溫言笑語,但是內心慌如亂馬。
我這……莫不是懷上了吧?
6
皇帝吩咐宮人撤掉午膳,命御廚速上一些清淡的飲食。
之后,他陪著我一起飲食清淡。
我說道:「陛下不必對臣如此體貼周到。」
他抬眸看我,低笑一聲:「也是,先生就不曾如此陪著朕。朕記得,十三歲那年,朕病了,每日飲食清淡,倒是先生,日日在朕的面前,享受著大雞腿,醬肘子……」
「……」
「呵呵,陛下的記性真好!」我干笑兩聲。
「沒關系。」他盯著我,笑容溫潤,如霽月清風,「是朕心甘情愿……陪著先生。」
也許我心虛,總覺得他看著我的目光,灼熱繾綣……
我笑了笑,給他倒茶,刻意錯開他的凝視。
「潿洲監糧貪瀆一案,陛下可有想好派遣何人前往?」我換個話題。
「朕原想命先生為欽差大臣,去調查此事,但如今……」他看我一眼,「既然先生身體不適,還是讓別人去吧。不知先生可有舉薦之人?」
我說道:「李巖如何?」
「李愛卿。」皇帝想了想,點點頭,「他倒是不錯的人選。」
刑部侍郎,又是朱丞相曾經的得意門生。
「還有呢?」
我想了想,說道:「監糧涉及戶部,陛下從戶部擇一合適的人,協助李大人審查此案即可。」
「甚好,勞先生費心。」
我陪著皇帝吃茶論事,又用午膳,其間稍有不適,我暗自隱忍。
對于我反胃一事,皇帝沒有多想。
回到府中,我立馬讓下人去把方韻叫到我屋中。
7
「是喜脈!」方韻驚詫一下,又再診一次,這才抬眸看著我,「可是大人何時……」
我嘆道:「陛下此次南巡時。」
「陛……陛下?」方韻瞪大雙眼看著我,「大人您……」
我神色平淡地收回手,說道:「局勢所逼,為救陛下,只能行此下策。」
「陛下不知?」
我點頭:「自然不知。」
他哪知他一直尊敬的先生,實乃嬌娥?
方韻神色復雜,問我有何打算,這孩子是留?還是不留?
這個問題,我今日……不,從我舍上清白救皇帝的時候,就已經想過。
「我遲早是要退出朝堂,退出他的人生。父親離世之后,我便孤寡一人。這孩子,不若就留著吧。」
方韻是父親留給我的心腹丫鬟。
與其說丫鬟,不如說是姐妹,她也是父親收養的孩子之一。
她會武功,又會醫術,本事大著呢。
這些年,我順利地女扮男裝,全是她的功勞。
我喉間的喉結,是她幫忙做的假體。
音色調改,亦是她所教。
這些年,縱然我容貌陰柔昳麗,但是足以證明男兒身的喉結,以及中性得雌雄難辨的音色,大家最多也只以為,我男生女相。
「大人的意思是,要提前退隱嗎?」
我點頭,將今日在宮中我謊稱腸胃不適的事情,告訴方韻。
「做足鋪墊,時機一到,稱病辭官!」
8
說做就做。
翌日,我就「病倒」,無法上朝。
我知道皇帝一定會來看我。
果然,一下早朝,他就帶著御醫來探病。
但是御醫沒能見著我。
因為被方韻轟走了。
「跟我搶病人?」方韻當著明梟的面,直言道,「陛下,別怪奴婢說話難聽,若是我家大人病入膏肓,我都救不了,那宮中的御醫,就更救不了!」
「韻兒,你退下。」我一臉虛弱地揮手。
「是,大人。」
房間里,只剩下我和皇帝二人。
他坐到我床畔,盯著我。
「昨日還好好的,怎的今日就病倒?」
「病痛無常,但方韻醫術超群,陛下無需掛懷。」我說著,卻接連咳幾聲。
咳得面色紅暈一通,將蒼白的臉色,襯得更加慘白難看。
明梟一臉心疼,給我倒來一杯溫熱的水。
「還是讓御醫瞧一瞧……」
「那不行。」我一笑,說道,「陛下,您若一意孤行,臣這后院可不得安寧!」
明梟瞇了瞇眼睛:「這方韻簡直放肆……」
「陛下可還記得,娘娘那時病重?」我提醒道。
比起宮里的御醫,方韻的醫術有過之而無不及。
幾年前,當年的淑妃,如今的太后,病重臥床。
宮中御醫束手無策,方韻進宮侍藥,她才得以病愈。
果然,明梟的神色稍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