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帝師,女扮男裝。
稱病辭官,陛下送別,我卻暈倒在他懷里。
御醫診脈,震驚道:「竟是喜脈!」
完了,我懷了皇帝的崽這事兒瞞不住了……
1
彼時,我年方十四,學富五車,名滿天下。
父親懇請我當四皇子的先生,悉心教導。
四皇子之母淑妃,乃是父親的心頭朱砂痣。
父親一直讓我女扮男裝,或許為的就是這一天。
可我心里也不怨他。
我四歲時,流落難民中,承蒙父親所救。
既為報養育之恩,也為償父親所愿,我答應做了四皇子的先生。
我原想,待四皇子及冠,我便可功成身退,回歸田園。
誰承想,表面瘦弱清俊的小少年,實則腹黑深沉,野心勃勃,不過短短十年時間,他便已榮登大位。
登基之初,帝曰:「國根不穩,需先生輔佐。」苦苦哀求我留下。
我不忍拒絕他,就想著再陪他一二年。
待那時,我遠遁朝堂,隱于山野,憑著我如花美貌,也還來得及嫁得如意郎君,過平凡人的日子。
卻不料,此次陛下南巡,遭遇不測,身中令人不齒的毒,唯有魚水之歡可解。
時值深夜,剛避開刺客追蹤,我不敢丟下他一人。
然他命懸一線,我亦不可見死不救。
為此,我只能舍上清白,救他于水深火熱之中……
2
我醒來時,身側的少年君王,健臂摟在我的腰上。
我小心翼翼地拿開他的手,驚詫于他寬厚的手掌。
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我見到的肌膚如雪、粉雕玉琢如小姑娘般,羸弱瘦削的小少年。
我記得,那年他十歲。
因著體弱多病,先帝疼愛,卻比同齡人瘦小許多。
淑妃牽著他走到我面前,向他介紹我。
他抬頭看我時,眸里掠過掩飾不住的驚艷。
原說做他先生,淑妃卻另有打算,竟讓他拜我為師。
三跪九叩拜師禮,從此我就多了一個徒兒。
我看著他清雋俊逸的睡顏,輕嘆一聲,悄然起身。
我以為我不讓他知道,就能泰然處之,卻在瞥見那一抹落紅時,雙頰燥熱,心慌意亂……
3
章毅帶人找過來時,陛下已醒。
他讓章毅去追查昨夜的刺客,又把我叫到房中問話:
「先生,昨夜替朕解毒的女子……」
「使了銀子,人一早就走了。」我面不改色,語氣肯定地道,「陛下放心,不會有什麼后顧之憂。」
明梟卻濃眉一挑,雙眸銳利如鷹隼地盯著我:「哦?先生使多少銀子,竟能讓一個清白姑娘委身于朕?」
「何謂委身?」我淡定抬眸,目光里有諸多不認同,字句鏗鏘,「陛下乃天子。雖然她昨夜不知您的身份,但是陛下年少體健,豐神俊逸,并不委屈了她。」
「她清白姑娘,為何愿意?」明梟問道。
早料到他會問,說辭我已經想好。
「確有苦衷。她夫君病重,成親前就一直臥床不起。是以,她雖為良家婦,但不用陪老頭兒或做千人枕,就可賺得千兩銀子。此后,她既有錢醫治她夫君,亦不用辛苦勞作就能過上富足的日子,于她而言,已是美事一樁。」
「良家婦?」
我臉不紅氣不喘地點頭圓謊:「陛下貴為天子,雖為保命,但是臣又豈能讓不清白的人家服侍您?」
我前后言語得當,邏輯緊密。
明梟不曾懷疑,道:「昨夜,辛苦先生了。」
我忙道:「陛下無恙,臣不辛苦。」
明梟坐下,卻又抬頭看我,說道:「勞煩先生將那女子帶過來,朕想見一見她。
」
「為何?」我詫異地看向他。
有什麼好見的?
都說是村野鄉婦,人家還有相公!
他怎麼還能有興趣呢?
4
「先生有所不知,那女子落下一物。」他往袖口里,取出一物。
紅繩佩戴的水滴形玉墜!
那是我常年佩戴于脖頸間,素日里衣裳遮擋,不為外人窺見的玉墜。
怪我一早醒來,心神不定,竟然沒有注意到玉墜已經不在我的脖頸上。
我心下著急,卻不敢表露出分毫。
「此物……此物是那女子贈予你的。」我眉眼低垂,語氣不急不緩地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她這玉墜給你,必是做個念想。」
「哦?」明梟挑挑眉,盯著我,似笑非笑地道,「先生為何這般了解女子的心事?」
「自是憑借……天資聰穎。」我毫不謙虛地回道。
他掌心摩挲著那玉墜,盯著我,突然笑了一下,問道:「適才,先生說此女家境困頓,那為何有這玉墜?此物典當,少說也是一二十兩銀子。」
「這……」我假裝疑惑,輕蹙眉頭,回道,「臣也不解。或許是她的傳家寶之類?加之,臣給她千兩銀票,她覺得太多吧?這算是回贈。」
「先生……」明梟清雋俊逸的臉龐上,竟有一絲落寞。但是,只一瞬,他勾唇笑一下,點頭稱道,「先生解釋,合情合理。然,朕還是想見她一面。」
我聞言,失了耐心。
「陛下,您這是為何?此事若讓人知曉,定然有損圣譽,臣……臣實在不愿您見她!」我又強調道,「況且,臣也不知她姓甚名誰,家住何方,此事不如罷了!」
他一向聽我的話,我也少有動氣時。
我料想,他會聽我的勸。
然而,他搖搖頭,竟是十分執著:
「先生,那女子雖是清白,卻也奪了朕的清白!如今,唯有你見過她,朕命你,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