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我們要成為夫妻了。」
陽光澄澈,眼前人明朗明媚,我忽然感覺像是在做夢,求之不得的那種。
下一瞬謝璋將我帶到馬上,我忍不住半開玩笑道,「如今這樣,別人看著未免像夫夫。」
謝璋嗓音沉沉,「本王管他們看著像什麼。」
周韌離職了,他說要回老家,臨行前特意來看了我,說日后可能參加不了我與謝璋的婚事了。
我對周韌的感情很復雜,我忘不了劉宿陽死那日在菜市場一閃而過的,周韌的身影,也忘不了關關身后最大的指使其實是他。
劉宿已太蠢,他只想活著,有棵救命稻草便不會輕易撒手,而周韌便是他能抓住的唯一一棵草。
而知道我女兒身的,從始至終還多一個周韌。
所以我對他的好敬而遠之,對他的一切行為都刻意淡化…
但我更不懂他喜歡我卻要置我于死地…
他的確夠聰明,將臨川所有壞事證據引到我與謝璋面前,再讓劉宿已揭穿我女子身份。
所以我那日特意裝病,為的就是在半途看劉宿已的反應,我直白問出來,「周韌,我知道我問的問題你都懂,是以,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周韌牽著的馬嗚咽一聲,他視線被吸引過去,卻沒影響說話,「這世上,低于塵土的蒲草想要得到星星的青睞需要付出太多,但將星星拉下來埋藏卻再簡單不過。」
我靜靜聽著,周韌笑了,「不是一向這樣嗎,惡毒如我之輩,向來是得不到便毀掉,不擇手段。」
我糾正他,「但我們并非蒲草與星星,我們自始至終是平等的。
」
周韌笑容僵住,「不是,阿朝。」
他卻不肯說了,拉住馬韁繩翻身上馬,俯下身子對我說道,「阿朝,我從前救了你一命,如今又險些害你一命,就算是相抵吧。」
夕陽如血,周韌身影拉得很長。
「你若是不原諒,」他垂睫凝著我,頓了下,任由風吹亂睫毛,笑道,「不原諒便不原諒罷。」
馬聲陣陣,周韌的身影也消失了,我卻在原地愣了許久,然而有道熟悉的聲音驀地出現。
「阿朝,我真的要醋了。」
我微微無語,瞧向身后臉色黑沉的謝璋,于是面無表情走進屋里,再順由關上大門。
謝璋呆滯了,隨即拍門,語氣急聲變幻。
「阿朝,你別生氣,本王不是有意的。」
那故意說這種話干嗎?
「阿朝,我帶你去吃薈萃樓的烤鴨如何?」
烤鴨?那是阿爆最愛吃的。
「阿朝,阿——」
動靜平息,謝璋抬拳輕咳,向我爹爹問好。
我自然沒忍住笑了出來。
但下一瞬便被我爹爹推到謝璋那里。
「小王爺,天黑之前請務必送朝兒回來。」
我笑不動了,謝璋笑容饜足,心滿意足。
「多謝岳丈。」
阿爆聞聲插話道,「那王爺還去薈萃樓吃烤鴨嗎?」
謝璋,「滾,不要打擾我與阿朝。」
阿爆,「嗚嗚嗚。」
21.
我成婚那日,是我此生以來第一次穿女子服飾,而且還是喜服,我望著銅鏡里的自己晃神許久。
娘親在我身旁看著鏡子抹淚。
「我們家朝兒真好看,二十年了,為娘委實沒想到還有送朝兒出嫁這一天,真高興。」
我笑笑,「朝兒也沒想到。」
「沒想到也沒關系,如今一切都是好的。」
她將壓箱子里的衣服拿出來,欣慰道,「這些都是娘親從前趕制的,朝兒日后可以光明正大穿了。
」
外面傳來接親的聲音,我蓋上紅蓋頭,接過謝璋的手,感受著視線里可見的待過十幾年的土地。
心情反復又傷感,這時謝璋低低的聲音傳來。
「阿朝別難過,我們以后常來。」
我捏了捏他掌心,「好。」
而后我坐上婚轎,謝璋在帷幕關上前隔著紅蓋頭親了我的臉,我臉紅了又紅,委實想不到這點時間謝璋還會動這種心思。
簡直是…變態…
然而不妨低下頭卻瞧見些精致小巧的點心。
旁邊有一行小字,阿朝別挨餓,夫君疼你。
「……」
請問下,我現在跳下馬車還來得及嗎…
夜晚月色昏沉,我雖是不餓了,但也委實累極了,撐著身子昏昏欲睡。
下一瞬門開了,謝璋支開所有奴婢與喜娘。
但很久也沒掀開紅蓋頭,我眼皮沉沉,委實不懂謝璋在做什麼,我一向沒什麼耐心,此刻正要掀開,謝璋卻握住我的手,「我來。」
而后光線大亮,我顫著眼睫,有些不適應光線,而后瞧見謝璋彎著眼睫,笑若明月。
「娘子,你真好看。」
我身子僵了僵,「那便是吧。」
謝璋將交杯酒遞給我,他臉紅紅的,此刻耳根都染紅了,相比之下我好似不緊張了。
我無奈,便與謝璋喝完了交杯酒。
月光甚好,我僵坐著,謝璋關上了窗,而后不急不緩剿滅了燈芯,在之后撲倒了我。
花枝搖曳,月光纏綿,驚散枝上許多鳥兒。
阿爆捂住了耳朵。
他忍住敲窗的心情,最終化為一聲輕嘆。
「王爺,你對公子,啊不,王妃好點啊。」
22. 番外。
冬季下了場大雪,我懶著身子起床,而后摸了下肚子里的孩子愈發不想動了。
但想起太醫的囑托只好起來動動。
于是我打開窗,看到了在雪地里堆雪人的謝璋,我黑著臉看著謝璋濕透的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