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看穿我想法,謝璋兇巴巴道,「不準反悔。」
19.
劉宿已剛回臨川就被謝璋的人重重包圍了。
按照計劃要把劉宿已押解到京城。
然而劉宿已在人群中望了一圈,冷哼兩聲,讓那不禁風吹的關關隨他一同入京。
這事是阿爆同我講的。
彼時我坐在回京的馬車里,視線欣賞著沿途風景,話音平靜道,「阿爆,我最近打算死一死。」
阿爆,「…那公子還能活嗎。」
我心情好了些,「不一定。」
路上我適時出現,劉宿已在牢籠里,瞧著我愣了下,冷冰冰道,「我見過你,你與大哥是同窗。」
我夸贊道,「記性不錯。」
關關也在牢籠里,我目光瞥過她,「不過劉大人未免太過惡毒,連這麼小的孩子都利用。」
他冷笑,「怎麼,你知道她?」
「猜的。」我緩聲說,「臨川災難如此嚴重,即便她說的情況都是真的,能輕而易舉去知府家做丫鬟未免太過容易了罷。」
「況且那日那麼巧合又相見,她說她是那個村子的,可眾人卻不認識她,我如何不存疑。」
關關哭了,「哥哥,我錯了。」
「嗯,乖。」
我沒忽視劉宿已眸子里陰狠的光。
回京我先回了一趟容府,娘親見著我甚是喜悅,拉我看她給我做的新衣服。
爹爹卻一直在書房里。
我主動去尋了爹爹,半途瞧見了我那棵從南方重金運來的桃花樹,那丫鬟今天來沒看見過,但眼前的桃花仍舊開的很好。
我推開門進去,將一番事情皆說清楚。
最后我一字一句道,「我沒路可走了。」
爹爹沉默許久,良久他眼眶含淚,一步步走到我面前,仿佛卸了全身的力氣,「聽你自己的,自你出生時爹爹便錯了,如今你做什麼都好。
」
他復低語兩句,「你做什麼都好。」
「只要朝兒活著。」
20.
我頭一次邁進謝璋王府,便被謝璋拉進了他新收拾的屋子,素雅簡單,是我自小最習慣的環境。
見我出神,他小心道,「阿朝喜歡嗎?」
我覺得還行,方要出口,然謝璋卻將我帶進另外一間,里面裝飾許多海棠花和木蘭花,房屋配飾皆是女子最喜歡的模樣。
他還刻意帶我瞧了衣柜,里面堆滿了紋飾漂亮的女子羅裙,我視線微微波動,謝璋觀摩我神色。
「這間呢,阿朝喜歡嗎?」
我笑了笑,「我們日后成婚分房睡嗎,我倒是沒意見,不過王爺有如此訴求我定會遵從的。」
「自然是你睡哪里本王在哪里。」
謝璋利落出聲,在我耳畔壓低嗓音意味深長道,「至于訴求,等成婚那日阿朝便知道了。」
我臉色白了又紅,「謝璋,你別發混。」
他笑了兩聲,「好,不過阿朝以后要叫我謝璋。」
終于到了朝廷對峙這一日,劉宿已帶著關關被押解出來,他高聲呼喊冤枉,用盡了力氣。
而圣上眼皮懶懶一掀,「賜死。」
我面無表情,果真是圣上一貫的風格。
劉宿已驚愕失色,而后望向我道,「圣上,臣要告發容朝男扮女裝入朝為官,她為官三年,不知是何居心。」
朝廷之上人們議論紛紛。
圣上終于抬起眼,「仔細說來。」
謝璋不放心瞧著我,我同他對視,示意安心。
于是我站出身來,卸下官帽,對圣上磕頭叩首。
「臣容朝,的確是女兒身。」
話一出立刻引起軒然大波,圣上扶膝凝眉,正色起來,「哦?為何要隱瞞女子身份入朝為官。」
我掀唇,卻不知道怎麼回答。
這時圣上靠坐在龍椅上,嗓音緩緩傳來,笑了兩聲,「容師一生為官清廉,容詹更是為大業鞠躬盡瘁,只不過你這一出倒是新奇。」
謝璋臉色驟變,「皇兄,阿朝定沒有異心。」
圣上撇了謝璋一眼,「哼,此事容后再議。」
我糊里糊涂出來,現在我仍然很糊涂。
現在圣上把我和謝璋帶到了養心殿,而圣上倚著靠墊,慢條斯理喝著茶。
我不懂這是什麼情況,而后便瞧見我爹爹進來了,我同謝璋都很懵,我爹爹眼睛還紅著。
他直直向圣上跪下,圣上讓人將他扶起來,感慨道,「原來老師從前向朕求的免死金牌是為這個,不過,當初何必撒下這種謊呢。」
我爹爹眼淚肆虐,「是老臣糊涂了。」
圣上嗓音揶揄,「的確糊涂,這兩個孩子戰戰兢兢到現在,這樁姻緣差點便被老師毀了。」
我呆了,看向圣上。
圣上抖著胡子笑了,「怎麼,朕還看不出這點事嗎,況且謝璋昨日回來可是以死威脅朕呢。」
謝璋聞言懶懶笑,「顯然易見,臣弟威脅成功了。」
「滾,混賬!」圣上沖他噦了口茶葉,「前段時日腦子抽風去南風館,朕還未找你算賬呢!」
我沒忍住笑出來。
圣上便將視線冷冷落在我這里,「你也一樣,成日將謝璋這渾小子的事上折子到這里,當朕這里是什麼地方了?哼,太過放肆!」
我聞聲識趣住嘴。
圣上伸了個懶腰,「行了,都回去吧,朕乏了。」
爹爹先退了出去,我則刻意停頓了下,深重向圣上叩首,「多謝圣上!」
圣上語重心長,「起來吧,說不怪老師未免不講情意,但十年前老師當真求過一張免死金牌。
」
「朕猜,老師應當也是有悔過之意的。」
我從金鑾殿出來時,爹爹正步履蹣跚走出宮門,背影好似蒼老了好幾歲,而謝璋卻騎來一匹馬,他位置在上俯視著我,唇畔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