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嘆了口氣,「其實昨天的事情,咱們可以當沒發生過。」
他會給其他的女演員這樣介紹角色麼?
作為「報酬」什麼的。
「小朋友,你在想什麼呢?」他冷笑了一聲,「你知道這個角色值多少錢麼?非要論娛樂圈的價格,昨天一次可能不夠。」
「……」我有些發懵。
「怎麼樣,要不要再來一次?」他的下巴微微上揚,眼尾更加招人。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分明今天晚上沒喝酒,可結局還是我倆滾到了一起。我被他反復地親吻,從眼睛到鼻子到嘴唇到鎖骨,他有的時候喊我「寧寧」,有的時候喊我「小朋友」,無論怎麼樣都很動聽。
還真的是……色令智昏。
當然,我指我自己。
5
老古話說得好:人不作死,就不會死。
但還有一句話也說得很好:知道很多道理,依舊過不好這一生。
……我踏馬真是過不好的真實寫照。
清晨,老男人饜足地賴床,我還得去拍戲。
拍他的戲。
沈江亭有文藝座談會要出席,今天我和女主的對手戲由副導演來盯。確實這場戲也沒那麼重要,主要就是我作為一個被女主反殺的妃子,寒冬臘月大半夜跪在她宮門前認錯,然后她對我一陣嘴炮輸出,大雪紛紛揚揚。
結局就是:我差點兒被凍死。
我得說,今天晚上是真的冷。
而且更慘的是,場務準備的暖寶寶不夠了。
副導演對我說:「洛寧你忍忍,你白天主要在休息,但人家女主拍了一天了,晚上還得接著熬夜,暖寶寶先供她用,否則她撐不住。」
聽上去很有理有據。
但問題是,我白天也沒閑著,要給女主當背景板;而且劇情里我在她宮門口脫簪謝罪,服裝本來就單薄,她穿得比我厚啊。
我委婉地表達了我撐不住這件事。
副導演嚴肅道:「洛寧,你不能因為攀上了沈導就不好好拍戲啊,沈導一向是質量導向的,他不吃你這一套你知道嗎?」
我:「……」
一頂不敬業的帽子直接給我扣了下來,我快氣吐血了。
雖然我恨不得翻白眼說我真鬧起來你看沈江亭怎麼處理,可該死的,我并不想給沈江亭添麻煩。
而似乎是因為我一開始沒有乖乖配合這件事惹到了副導演,這場戲他 NG 了不知道多少次。最后我凍得整個人都快木了,在鏡頭里倒的確是很出效果、很楚楚可憐,周圍人都說這一條可以了,而副導演大手一揮,喊了聲「再保一條!」。
我:「………………」
這場戲拍完,第二天,我果不其然低燒了。
6
就算發燒了,我也得去另一個劇組試鏡。
我擦了十八層粉才勉強遮住病容,幾乎是勉強著完成了試鏡,畢竟是女二號的角色,還押上了沈江亭的聲譽,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給他丟人。
其實這也是我入行以來一直不想依靠他的原因。我自己搞砸了就搞砸了,反正我自己背鍋,但如果他給我推薦角色,我搞砸了,就會讓他口碑受損。
我哥總對我說:「寧寧你就是太倔了啊,依靠別人一下沒什麼不好的。」
可是越是在意的人,你越是不想給他添麻煩。
不過倔強的性格還是給我帶來了一點兒優勢,比如在這種場合下也能強撐得下去。試鏡我表現得不錯,前天吃飯的蘇導和盛導都對我微笑點頭示意,我心里終于松了口氣,然后緊跟著就腿軟了。
沒辦法,人類就是這麼脆弱的碳基生物,心里提著的那口氣一下子松了下去,身體也會給出非常誠實的反應。
我是扶著墻去的洗手間。低燒帶來的反胃讓我忍不住想嘔吐,也跟著頭暈目眩。我在洗手臺上趴了好一會兒,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感覺可以用慘到奄奄一息來形容。
沈江亭終于想起來給我發消息了。
「試鏡結束了嗎?怎麼樣?」
應該還行吧,我想。
只是沒什麼力氣回復你。
你又不來接我……
一想到這兒,莫名就有些埋怨。
就在這時,洗手間的門被推開了。
我看到已經定下的女一號施施然走進來補妝,接著她看見了我,有些驚訝道:「哎呀,你不是今天試鏡的那位……誒,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沒事,就是有點兒低血糖。」
低血糖確實是一個很好用的借口。
「給你這個。」她從手包里翻了翻,遞出一顆薄荷糖給我。
我低聲道謝。
她接著道:「你是沈導介紹的吧?我今天還挺驚訝的,之前一直都說是柳原來試鏡呢。」
我的大腦里瞬間「嗡」的一聲。
我又想到了蘇導那句「江亭早說要介紹給我們認識」。
原來對方說的,真的不是我?
騙子。都是假的。臨時找這種事兒來哄我,我還信了他的鬼話。
其實這種事兒就是這樣,你知道越了紅線就是朋友都沒得做,大家先意亂情迷,再藕斷絲連,最后天涯各路。
「你怎麼了?沒事吧?」旁邊的女主角還在關切地詢問我。
我搖搖頭,對她道了聲謝。
沈江亭的消息又發過來了。
「蘇導和我說你表現得不錯。」
「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
我看著屏幕,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明明剛才我還在暗暗期待著他會說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