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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間,又過去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里,小區里陸陸續續有人耗盡家里的物資,迫不得已外出找吃的。大部分人都沒有躲過喪尸的襲擊,少部分人開車沖了出去,生死未卜。
北方的天氣越來越冷,上個月,白天的氣溫還有 10℃,現在已經零下了。
今年,暖氣只供應了兩三天,緊接著也斷掉了。為了節約燃氣來做飯,我也舍不得燒水裝暖水袋。六樓鄰居家已經沒人了,而且門沒鎖,我不想麻煩老路,于是壯著膽子進去拿了一床棉被。
墊了好幾層厚厚的被子,晚上睡覺總算暖和了許多。
我不知道老路是怎麼過的,這麼冷的天,他在灌風漏雨的車棚里怎麼辦?
喪尸還沒爆發的時候,我就在家里的陽臺上種了菜,有韭菜、小蔥、小白菜,還有一點香菜,長得綠油油的。
但自從暖氣斷了之后,這些菜割完也不怎麼長了,我擔心氣溫再降下去,剩下的菜也都凍死了。
我一狠心,把它們全都摘了下來,準備做一頓火鍋。
可能是求生本能在起作用,經過這近兩個月的提心吊膽,我的記憶力似乎恢復了一點點,至少不用看筆記都記得老路了。
我決定把他也叫上來,一起吃這最后的新鮮蔬菜,作為這些天照顧的報答。
即使今天的紙條上有一句特別的提醒:「不要下樓。」
8
從 6 樓到 1 樓,可能是我這輩子經歷的最漫長的一段時間了。
我的腿腳還沒到走不動路的時候,但這兩個月,一直憋在家里,沒怎麼運動過,乍一出來,感覺小腿肚都在打顫。
為了不發出任何聲音,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往下挪。
就像老路說的,多活一天就是多賺一天,我都活了這麼大年紀了,就算現在死了,也沒什麼遺憾了,我這樣安慰自己。
走到 1 樓單元門出口的時候,我才發現,鐵門已經被拴上了,從鋼筋外面把手伸進來倒也可以開門,但喪尸肯定沒有這樣的智商。
這應該是老路關的,難怪從來沒有喪尸上樓過。
我暗暗使勁兒,一點點拉開門栓,過程有驚無險,但這個鐵門實在是太老了,當我推門的時候,嘎吱一聲,回音在寂靜的小區里飄蕩,把我嚇出一身冷汗,急忙蹲下躲在墻角。
我大概蹲了三四分鐘,見沒有喪尸過來,這才抹了把汗,可就在這時候,身后突然傳來聲音:
「胡老師?」
人越老越不經嚇,這一聲差點沒把我給送走,扭頭一看,一樓 101 室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打開了,一對中年夫婦,帶著一個小女孩,他們也是全副武裝,還戴著摩托車頭盔。
「胡老師,您也要走了嗎?怎麼空著手?」那中年婦女問我。
「啊,我不走,我下來找老路。」他們明顯都認識我,但我對他們倆卻沒有任何印象。
「多虧了路師傅幫忙,這些天我們都看見了,要不是路師傅,一個都跑不掉。」中年夫婦非常感激,「我們家的水已經喝完了,我們要到安全基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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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收音機里聽到,軍隊在城西 50 多公里的山區建立了安全基地,已經聚集了不少幸存者,這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安全基地的消息,讓我產生了一點欣慰,但是這麼遠的距離,一路上實在是兇多吉少:「你們缺水嗎?不用走,我那兒還有,可以分給你們。
」
中年夫婦投來感激的目光:「不用了,胡老師,您的水再多,也不夠我們四個人分啊。一個月呢?半年呢?反正都是死,不如拼一拼。」
我無言以對,我有 100 天的紙條,但我又怎麼能肯定 100 天后末世就會過去呢?
于是,這個男人帶頭,女人牽著小孩走在中間,我跟在他們后面,我們一起悄悄地走出了單元樓。他們要去城西,而我只是去車棚找老路。
經過這兩個月時間,氣溫降低到零下,喪尸似乎也失去了以往的活力,蹤跡全無,我們順利地來到了車位處。
可就在這時候,異變陡生,一只喪尸為了躲避陽光,居然鉆進了車子里面,在中年人開車門的瞬間,咬住了他的脖子,而車底居然還有另一只喪尸,鉆出了半個身子,咬住了女人的小腿。
「啊!」幾乎是剎那之間,女人沒有管自己被咬的腿,而是看向我,用力把小女孩推向了我這邊,「胡老師!跑啊!」
我也來不及做任何思考,拼盡全力,抱起小女孩就繼續往車棚的方向跑,因為我看到了老路在焦急地向我招手。
一步,兩步,三步……
我沒命地跑了幾十步,終于沖進了那座車棚,癱在地上大口喘氣。
而老路則立即把門關上,同時緊緊捂住了小女孩的嘴,不讓她再發出任何叫聲。
10
這個自行車車棚,或許叫違章建筑更好一點,在老路的加固之下,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堡壘。
外面看著是三合板,實際上,里面全焊接了鋼板,有一面墻外面還碼了一層裝修用的水泥包、沙袋。六七平米的空間,擺了一張小床,還堆滿了各種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