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鎮尺重重地砸了下去。
他以頭搶地,急忙辯白。
我冷冷道:「趙大人,本宮愿意相信你,可你的確失職。若是本宮不罰你,令人不服。
「除非你幫本宮將欠的賑災銀子補上,本宮可以將功折罪。
「否則,即便本宮想保你,也保不住。」
趙家家主連聲應下,立刻回去籌銀子。
為了讓我放心,他連夜將自家的趙二公子送到公主府。
我回府的時候,香奴正在教趙小二規矩,他拿著扇子,指指點點,又嬌又俏。
「瞧不出來,你還挺盤正條順,就是牙口差了一些。
「等把自個兒收拾得清清爽爽了,我會安排你侍寢的。
「在此之前,你可別動歪主意。
「告訴你,你前面還有五個排隊的呢,你別壞了規矩。」
「李香奴!!!」
趙二公子氣急敗壞,又羞又慚,惡狠狠地盯著香奴。
香奴瞪大眼睛:「怎地?你爹辦錯了差,拿你來做人情,你對我吼什麼。
「我能讓你進門,那是我心善。
「你猜猜我要是不讓你進這個大門,你會被你爹送到哪里去?
「也就殿下大度,只讓你爹補回銀子。
「不然,趙家就被抄家了,你還傲氣什麼呀!」
趙二公子不吭氣了。
他應該清楚,香奴說的是事實。
我款款進來。
香奴歡喜無限。
「殿下——」
他緊張地看看我,看看趙二,生怕我瞧中了趙二。
我輕笑一聲,捏著香奴的手,輕輕地撓著他的手心,看他面紅耳赤,又受用無比,莫名舒心。
趙二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他咬咬牙,似要對我俯首稱臣。
我抬了抬手,阻止他。
「趙二公子,本宮對你無意,你也不用拘束。
「等令尊籌集了銀子,本宮自會放你出去。
「如今留你在此處,不過是為了安令尊的心,你且安心住著吧。」
趙二面色微白。
「殿下,您是嫌我不夠好嗎?」
我挑眉。
奇了。
上一世,我和趙二可是井水不犯河水。
聽聞他因著我對葉微瀾沒有底線還很瞧不起我。
今世,怎麼聽起來黏黏糊糊?
香奴小臉更白,眸色焦急又嫉妒,卻還要隱藏自己不嫉妒,甚至要說服自己大度。
眉眼之間,神色變幻多姿,有趣極了。
我拉著他的手,看向趙二,笑道:「你很好,不過是本宮心有所屬。」
「臣聽聞您有五個面首。」
「他們都是無家可歸之人,在這府里暫居,本宮對他們以家臣之禮相待,若有一日,他們有心悅之人,本宮自會替他們娶妻。」
「可……」趙二看一眼香奴,咬牙道,「可他終究只是一個伶人。」
12
香奴抿著唇,氣惱又羞愧,狠狠瞪著趙二這個白眼狼。
我心疼極了。
人人都以為我對他只是玩玩。
這些世家公子總覺得自己只要待在我身邊,就能踢開香奴上位。
這不僅僅是在侮辱香奴,也是在侮辱我。
本宮是那種見異思遷之人麼?
我冷聲道:「陛下封他為永靖侯,他還是本宮的駙馬。
「論尊卑,你得叫他一聲侯爺!你以下犯上,大為不敬。
「來人,教一教趙二公子規矩,免得他真以為公主府不成章法。」
趙二被帶去學規矩。
管事嬤嬤罰他背宮規,跪祠堂,背不會就打手板,規矩不到位,就是一棍子。
七日后出來,他整個人已經萎了。
我將他送回趙家,特意宣布趙二公子清白如玉,還受了宮規教導,身價倍增。
香奴傲然道:「倏脩給你免了,不過再有下次的話,可要收錢了。
不然人人都當公主府是免費的學堂,都想來學一學宮規,我可忙不過來。」
趙二羞慚無比,徹底自閉了。
人吶,只有同樣的痛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才知道有多傷人。
而趙家家主在七日內硬是又湊了一筆賑災銀。
這筆銀子讓他大出血,也讓其他世家出了血。
聽聞他把手里其余世家的底都抖了個干凈,連蒙帶騙,威逼利誘,總算湊夠了銀子,也徹底得罪其余世家。
如今,他除了上我這條船,別無他法。
這一次,我又讓他賑災。
他頭搖得好像撥浪鼓,怎麼也不肯去。
我便將這個差事派給了葉家。
葉家家主拒絕了。
我理也不理,一道圣旨吩咐下去。
這麼一大筆銀子,我不信葉家不動心,只要葉家敢動手,我就能抓住他們的把柄。
當天,葉微瀾便在公主府外求見。
我不見,他便站著。
公主府外,人來人往。
他風姿如玉,清雅無比,站在那里,便風骨立現,引起無數人圍觀。
有些人,似乎天生身上有光,無論在哪里,都引人注目。
我想了想,還是出去見了他一面。
他微感訝異,似乎在納悶為何不請他進去。
我笑了。
「本宮名聲污穢,怕玷污了葉公子的清名,還是在此處說,諸位百姓也做個見證。」
葉微瀾神色怪異:「殿下恨臣?」
我一陣恍惚。
恨他嗎?
我與他年幼相識,他在我眼中也只是好看而已。
真正讓我和他有聯系的是他被靖安公主調戲,我出面護他,他對我感激涕零,說愿效犬馬之勞。
后來,他對我一直不卑不亢,一副傲骨錚錚,不畏強權的樣子,偏偏他又對幼弟族妹諸多憐惜。
剛柔并濟,很是動人。
我以為如此才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滿心滿懷地以為自己也可以被他如此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