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中一抹狠厲,是真的動了殺心。
我的阿弟今年十五歲,他少年登基,其實并未有多少治國才能。
如今的大晉權貴當朝,他手中權勢微弱。
可惜,他并不能看清這一點。
前世,我和他一起死在竹林之中。
他讓禁軍護著我逃,可惜,那些禁軍并不聽他的。
我被人剁成了肉醬,他在我三米之外成了另一攤肉醬。
這一世,我們不能如此了。
萬幸,我們一母同胞,他疑心病重,對旁人并無多少信賴,對我卻言聽計從。
我扶住他的肩膀,認真地看著他,一字一句,鄭重道:「皇弟,你要掌權,你若真的掌了權,十個葉微瀾也可以殺了,如果你不能真正掌權,一個葉微瀾也不能殺。」
他沉了臉。
他知道我說的是事實。
大晉的門閥權貴多如牛毛,就算殺一個葉微瀾也困難重重。
「阿姐,你說該怎麼辦?」
「你聽我的。」
我緊緊握住他的手:「這一次,你一定要聽我的。」
隔日,皇弟宣布了兩道旨意:
一道是賜婚我和香奴,讓他做了我的駙馬。
另一道是,封我為攝政女王,準許我上朝議政。
我終于和葉微瀾站在了同一個朝堂上,那感覺真的很微妙。
3
兩道旨意一出,轟動了整個朝野。
彈劾我的奏折如雪花片一般飛來。
人人都說我禍亂宮廷,專權擅勢,要求我歸還攝政王之權,并謝罪天下。
我不為所動,皇弟卻怒了。
他斥責那些大臣。
「阿姐與朕一母同胞,一同坐擁天下又如何?」
他待我當真是極好的,所以我更不能辜負他。
我住在宮中,看奏折,見大臣,整頓宮中內務,禁軍,一根根拔除門閥權貴安插在宮中的釘子。
每做成一件事情,心中的安全感便多了一分。
這一日,我好不容易出宮透透氣,卻遇見了葉微瀾。
他攔下我的馬車,從馬上伸出一只手。
我掀開簾子,看著那只手,只覺得諷刺。
前世的葉微瀾與我總是相隔甚遠,生怕被我玷污,我別說碰他的手,就是碰一下他的衣袖,也會被他嫌惡。
今世,他卻如此主動。
呵!
是看我拔除了世家的釘子,坐不住了嗎?
我淡淡道:「葉大人,勉強自己做不喜之事,不累麼?」
他微微一頓,縮回了手,唇角微抿成一道優美曲線。
他說:「臣有事想和殿下說。」
香奴在車里拉了拉我的衣角,身子扭得仿佛麻花。
我好不容易出宮,答應帶他去看練兵。
他大概是怕的,怕我真的將他當做激葉微瀾的棋子。
我輕輕拍拍他的手,低聲哄了幾句。
香奴笑了。
葉微瀾的臉青了。
可他并不走。
真是奇怪。
前世我稍有不周,他便拂袖而去。
今世如此待他,他卻巴巴地不走。
賤骨頭。
「看在你我故人一場的分上,本宮問你三個問題,你若都答對了,本宮可與你一敘。」
「殿下請講。」
葉微瀾很自信。
他是上京最有名的貴公子,出身百年大族,葉家歷經三朝,帝王換了好多個,它卻屹立不倒。
甚至我的祖上奪了上京,第一件事也是去拜訪這些世家大族。
我考他,他根本就不懼。
或者,不覺得我能問出來什麼像樣的問題。
的確,我是問不出來什麼像樣的問題,但不代表難不倒他。
「你可知本宮喜歡吃什麼菜,喜歡什麼顏色,還喜歡什麼曲?」
葉微瀾呆住了。
他的唇抿得更緊了。
整個人嚴肅又氣惱。
他感覺自己被人耍了。
「殿下,此等問題,有何意義?」
我意味深長道:「原來本宮的事情無意義啊,那你又何必要與本宮談?請讓道吧。」
偏偏香奴興奮地從馬車里探出腦袋。
「這你都不知道,殿下最喜歡吃夜合蝦仁,最喜海棠紅色,最喜歡的曲是《霸王別姬》,第二喜歡的曲是《金玉奴棒打薄情郎》。」
他翹著蘭花指,手指著葉微瀾。
似笑非笑的表情,當真是俏。
我樂不可支。
恨不能立刻狠狠親一口。
我這樣想,就這樣做了。
香奴「哎呀」一聲。
葉微瀾鼻息忽重,掉轉馬頭立刻就走。
我懶洋洋道:「葉大人——」
「殿下還有何吩咐?」
他目光冰冷,含著嘲諷。
大抵以為我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
我淡淡道:「之前送去葉家的聘禮,請還回來吧,本宮的東西,想來葉大人也不屑于要。」
4
我的阿弟對我是真的好。
他將小金庫中的一半都送到了葉家,指望葉微瀾對我好。
可惜,葉微瀾把這當做侮辱。
既然如此,給本宮抬回來吧。
本宮很缺錢。
葉微瀾徹底呆了。
他有一瞬間的晃神,咬著牙,拱了拱手,拍馬飛馳而去。
我眼眸微凝,看著他的背影,想得出神。
香奴輕輕捧住我的臉,貝齒輕咬著唇,柔聲道:「殿下,看我呀!」
他,的確好看。
像一團熱烈的火,與葉微瀾是全然不一樣的。
我捏捏他的臉,手指搭到他腰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看他在外人面前忍著癢癢不敢吱聲,雪白的面孔涌上緋色。
那模樣,好嬌。
我心甚悅。
我吩咐公主府的長史:
「找御史參葉微瀾一本,京中不許縱馬,他是要反嗎?」
長史微訝,又立刻興奮地去辦。
我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