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那個家一樣,也不會再有人等我。
更不會有人一邊心疼地責怪我,不懂得愛惜身體,一邊喂我喝甜甜的蜂蜜水。
車在小區門口停下,從小區到樓道還有一段路。
我沒有傘,一路淋著瓢潑大雨,慢慢前行。
忽然,眼前出現一個小黑點,等我再仔細看去,那個黑點已經變成了一個人影向我疾步跑來。
下一秒,我被另一個濕漉漉的人抱進了懷中。
他帶著我,往前跑,我的臉被他按在胸口,隔著薄薄一層衣料,我再一次聽到了久違的心跳聲。
停下后,我的大腦還不太清醒,呆呆望著他,一時間拔不出自己的目光。
他用手抹開我臉上的水:「鐘清,你這樣,我很心疼。」
我用力地搖晃了下腦袋,好像是怕水會進去一樣。
「你大半夜又是在干嗎呢?賣慘嗎?」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冷酷無情,不想暴露自己的痛苦。
我怕,他會得意。
他張了張嘴,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想見你,又不敢,你快上去吧,洗個澡好好休息,記得一定要吹干頭發再睡,你容易頭疼,最好喝杯蜂蜜水。」
我不能抑制地大笑起來,寂靜的樓道中回蕩著我的聲音,十分驚悚。
好一會兒后,我才停下。
但卻說不出一句譏諷的話,來嘲笑他的體貼。
搖搖晃晃上樓后,我沒開燈,就這樣倒在了沙發上。
我突然無比懷念小敏,如果她在,一定可以阻止我這樣不愛惜身體,一定可以罵醒我讓我重新振作。
可現在,在這個沒有人的房間里,我真的好累,累得連把壓在心里的情緒哭出來的力氣都沒有。
我反反復復振作,又反反復復崩潰。
為不知道還要熬多久而絕望。
12
第二天,毫不意外地發起了高燒。
這次,我知道不會再有人哄著我吃藥,照顧我,所以我很果斷地去到醫院。
獨立的成年人就是要這樣,沒有依靠就靠自己。
我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拖著發軟的身體,收拾東西,下樓打車。
到醫院開好單子準備去掛水時,我在長廊里碰到了顧如安。
她是來做產檢的,手中一大摞檢查單,身邊卻沒有人陪護。
盡管如此,她依然好意思笑話我:
「你認識的男人這麼少嗎?除了席辰,就沒有人肯接盤了?」
接盤,好具有羞辱性的詞匯。
她都做媽媽了,為什麼還要對一個女生這麼大的惡意。
「對對對,你認識的男人多,等著你離婚接盤的男人多得是,好牛啊,怪不得你老公連產檢都不陪你。」
她臉色一變,不自然地辯解道:「他去繳費了。」
我望了眼她手中的檢查單:「希望你別生女兒,你教不好她。」
說完,我徑直離開,這種口舌之爭,太無聊了。和她的言論一樣,讓人無語。
卻不想她又追上我,一副高高在上賜教的樣子:「你知道你輸哪兒了嗎?你太主動了,根本不了解男人的下賤。」
我氣笑了:「你又看不起女人,又看不起男人,這世界上,難不成就你最優秀?但我看你那麼無聊,應該活得很空虛啊,算了算了,關我屁事。」
顧如安嘖了一聲,像是沒聽懂我的嘲諷,無限同情地說道:「要不我再介紹幾個男人給你認識一下吧?你太可憐了。」
「看來席辰在你眼里,也不過是個消遣,他才可憐,你多給他介紹幾個男人吧。
」
我加快腳步離開。
打完針開完藥,我直奔小敏家。
她還沒起床,被窩里還是熱的,我躺上去,在她絮絮叨叨中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是晚上了,屋子里飄蕩著飯香。
我感動不已,抱著小敏膩歪,一口一個寶兒,有你真好。
她毫不留情地戳我傷口:「以前有男人的時候,可沒見你這麼黏我。」
我悻悻然松開她,在餐桌前坐好。
她心滿意足地坐在我對面,替我盛飯:「行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
「席辰被公司辭退了,好像就周五那天,聽說連給他開歡送會的同事都沒有,太慘了,人緣差成這樣。」
哦,怪不得周五晚上,他在我家樓下淋雨。
應該還是那視頻的原因,影響公司名譽了。
我嘆了口氣,不想發表意見,默默扒飯。
小敏賤笑道:「我覺得好爽啊,你不爽嗎?」
我白了她一眼:「爽,但我不想聽到這個人的名字,煩。」
13
病了一場后,我好像茅塞頓開,情緒穩定下來。
席辰不愛我,但我要愛自己。
現實打擊我沒關系,我不認輸最重要。
周一領了獎金,我打算和小敏出去好好慶祝一下。
在商場的一家首飾店,我們看到席辰在挑選戒指。
小敏立即拉著我掉頭就走,不準我多看。
「渣男,又要禍害哪個女孩子了。」
我插科打諢了兩句,轉移了話題。
有些人,我暫時沒能力放下,我能做的,就是回避。
但沒想到,兩天后,我會收到那枚戒指,在顧如安的病床前。
席辰又一次來接我下班,近乎哀求地告訴我,他馬上要離開這座城市了,讓我最后陪他吃一頓飯。
我剛平靜地拒絕完,顧如安突然從一輛車里沖了過來。
她拽住席辰的手,紅著眼睛,顫聲質問:「你真不要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