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還得是我,知道你喜歡向日葵,怎麼樣,漂亮吧。」他最后系上一個蝴蝶結,「非要跟本少爺分手,這下好了吧,以你爸的德行,死了沒人給你燒紙了吧。」
他這話很對,我爸連我的葬禮都沒出席,他都不在乎我,更別提給我燒紙了。
「要不你現在來求求我?或許我能考慮考慮,清明給你燒個大別墅。」
我眼睛噌地亮了,兩手合攏,像個小貓咪拜拜求求他。還在心里念叨:再給我燒個帥氣的男仆!
他撲哧笑了,兩個酒窩在他臉上淺淺顯露,帶著笑腔,他對著我骨灰盒說:「你就別想了,一米八八的腹肌帥哥,我是不可能給你燒的。」
這讓我剛才滿是期待的星星眼一下子暗淡了。
「就算你做鬼也只能是我的女人,休想出軌。」說完,他像撫摸小狗的頭一樣,拍拍我的骨灰盒。
這會兒他心情很好,有一下沒一下地看著池塘游來游去的鴨吹起了口哨。
這口哨聲一下勾起了我的回憶。
我們第一次接吻,是一年前,當時也是他在吹口哨逗鴨子。
我跟著他學,卻怎麼也發不出口哨聲。
他寵溺看著我說:「笨。」然后用手捏著我的嘴巴,教我正確口型。
捏著捏著,他看我的眼神慢慢不對勁,開始纏綿曖昧。
而我,還在努力想怎麼發出聲,想著想著,他的嘴唇就像蓋章似的印了下來。
兩個人的初吻生疏羞澀,體驗不好,但是意義非凡。
這段回憶讓我鬼臉又一陣羞澀的白。
我不好意思地扭捏著,還嬌嗔「討厭」,拍了下祝賀的頭。
動作不大,化成一陣風,把他的毛線帽弄歪了。
他伸手整理,整理的時候我驚訝地發現他鬢角的頭發沒了!
這讓我很詫異,加重了動作,一下將他的毛線冷帽吹掉了。
祝賀禿了。
他的頭發沒了。他以前最喜歡陽光碎蓋頭,我多次勸他換成寸頭他都不同意,為什麼現在剃光了?
他彎腰撿起帽子,拍了拍土,眼神突然很悲傷:「你說,要是我們沒分手的話,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那種事了?」
4
這句話讓我控制不住摸上了脖子。
我拼命用手堵著那個血窟窿,好像堵上了,蓋住了,那件事就沒發生一樣。
「沈星你怪我嗎?」
我搖搖頭,飄過去捧住他的臉告訴他:「不是你的錯。阿賀,不是你的錯。」
他聽不到,紅著眼眶緊緊抱著我的骨灰,走到了池塘邊上。
這架勢,這氛圍,我生怕他想不開一猛子扎下去,畢竟他是旱鴨子不會水啊。
「你不能死!要給我好好活著!」
我拼命把他往里推,想讓他遠離水邊,可他一米八八一百五十多斤呢,我推不動,所有動作只化作陣陣風,猛烈往他身上刮著。
風很大,還伴著掀起的塵土,吹得他眼睛半瞇起來。
我以為他會知難而退躲進亭子里,不料他突然把外套拉開,將我的骨灰盒揣進了懷里,用外套緊緊罩住,嘴里呢喃道:「怎麼樣,我懷里暖和吧?」
這讓我一個魂魄破防了,站在他身邊嗷嗷哭,哭得身子一抽一抽的。
原本死了就死了,不覺得難過,不覺得留念,可現在,我舍不得了……
我舍不得他。要是我走了,他該怎麼辦?該怎麼面對鉤心斗角的家庭?該怎麼面對獨自一人的無助?該怎麼度過沒有我催他穿秋褲的寒冬?
他繼母應該會對他好吧?畢竟她都答應我了,只要跟他分手就能把公司還給他。
是的,我為什麼跟他提分手,是因為公司。
祝賀家很有錢,我們是兩個階級的人。
他是少爺,我只是一個司機的女兒。原本我們沒有任何的交集,直到初中那年,他母親去世,他爸爸娶了新的老婆,還帶回來一個女兒。
那天是晚上,我跟以前一樣等我爸下班,在他家后花園的一處石頭上趴著寫作業,剛好看到他被繼母的女兒推進了后院的池塘。
別人都是英雄救美,到我們這兒反過來了。
他個旱鴨子,不會水,還好我會。及時沖過去將他撈了上去,這才沒被淹死。
事后,我們一起去了他爸爸的辦公室,當面對質,人證物證都在。
他爸爸也只是說了繼母的女兒幾句,并沒有給太嚴厲的懲罰。
我看著在我身邊小小一只,孤立無援的他,突然心里泛起一陣的心疼。
原來這個看起來風光的小少爺,過得這麼辛苦……
后來我就經常去花園找他玩,給他送我做的餅干,他會嫌棄地說「不吃」,然后丟掉,等我生氣跑走后,他又會偷偷撿起來吃掉。
他嘴硬心軟的性格,我也是和他相處了一個多月才摸透,幸虧我大他兩歲脾氣好,一開始沒被他身上的刺給嚇跑。
收起刺的他也很溫柔,前陣子他還向我求婚,差一點就要嫁給他了,要是我爸不是司機就好了,要是我爸不偷他家的東西就好了。
5
我爸一開始是個好父親,可是后來染上了賭癮。
越輸越賭,越賭越輸,他妄想能翻盤,可這東西就像個無底洞,填不上。
他將家里能抵出去的東西都當掉了,最后打主意到了祝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