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人都神色不定。
不知我怎麼會跟王行長認識,又不知他為何對我用敬稱。
范堅他媽嬌聲道:「事情沒處理好,讓表哥看笑話了。」
她拿起我放在桌上那張支票,送到王行長面前:「現在小孩心氣高口氣大,她瞧不上我給的五十萬,還說要給我五百萬呢。」
她話沒說透,但懂的都懂。
無非就是想讓專業人士鑒別一下這支票的真假。
王行長接過那張支票,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臉上,等著他說出這支票是假的,然后好狠狠打下我狂妄的嘴臉。
03
王行長只掃了一眼,便看向范堅他媽,吐字清晰:「這是大額支票,如果你要兌付,得提前電話預約。」
一桌子人齊齊一震。
范堅外婆按捺不住:「你的意思是這支票是真的?」
范堅舅媽也道:「王行長您仔細看看,她一個小姑娘連名牌貨都穿不起,怎麼可能隨便就開五百萬的支票呢。」
王行長擲地有聲:「鹿小姐是我行的優質客戶,她在我行的資產有多少我很清楚,這五百萬絕對能兌付!」
眾人的臉色那叫一個精彩。
尤其是范堅,震驚得嘴巴張開合不攏。
宛若智障。
范堅媽的臉色就更是精彩紛呈。
懊惱、屈辱、不敢置信……
在她臉上輪番上陣。
王行長將支票遞給我,語重心長:「鹿小姐不缺這點錢,不過為了斗氣倒也沒必要,錢還是得花在值得的地方。」
我本來也沒準備給。
就是告訴他們:姐不差錢!
我把支票拿回來:「王行長說得對,這麼多錢,我買肉包子都夠全市的狗吃個飽了。」
范堅他媽氣得紅了臉:「鹿伊伊,你把我們跟狗作比?」
我看向她,微微一笑:「不,你們連狗都比不上。我給狗吃肉包子,它們會對我搖尾巴呢。
「哪像你們,好大的架子,叫人來吃飯,連個座位都不給!」
我拎起掛在凳子后的雙肩包,拍了拍還沒緩過神的范堅:「你家門第太高,我高攀不上,咱們就此分手,我就不影響你迎娶富家女了。」
范堅伸手來抓我:「伊伊……」
我直接避開,抬腳就走。
王行長也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范堅媽急了,伸手去拉:「表哥,好不容易才約到你,貸款的事情……」
話還沒完,王行長冷下臉色:「張女士,貸款請你走正常的流程申請。另外,往上數三代,我們都沒有血緣關系,以后這表哥還是別亂叫。」
瞧這事辦的。
有求于人就好好求,什麼腦子才會想到順帶手把兒子的女朋友解決一下?
這不,砸了吧!
范堅媽還要糾纏,王行長快步走到我跟前:「鹿小姐還沒吃飯吧,我知道有一家餐廳不錯。」
我的確沒吃飯,可現在也沒心情。
王行長堅持送我回學校。
路上,他強調跟范家關系并不親近,并提到我在他們銀行六千萬的三年定期快到期,問我接下來的安排。
那筆錢是我這些年的壓歲錢。
我跟老爸還在賭氣,這筆錢不想動,所以決定暫時繼續存著,轉為一年定期。
王行長情緒明顯輕松很多:「那到時候再跟您聯系,利率會盡量為您爭取到最高。」
到了學校門口,他還特意下車給我開車門。
夜深人靜,我一張張刪著手機里的照片。
我跟范堅談了將近一年,有過不少甜蜜的時刻。
他曾半夜翻出宿舍,就為了給痛經的我買紅糖。
他曾在新年的海邊,為我點燃萬千煙火。
他曾在七夕的午夜,放飛他親手捉的一千多只螢火蟲哄我開心。
……
可這愛情,就是海邊的沙堡。
漲潮的海水輕輕一拍,就散作一堆捏不攏的細沙。
接下來的兩天,他都沒有來學校。
他室友大胖跟我聯系,說他要我把他從黑名單放出來。
我沒放。
我沒有刻意隱瞞,很快整個院系都知道我們分手了。
是冤家路窄吧。
周日晚上,我請閨蜜翻翻吃牛排慶祝單身,居然跟范堅在餐廳狹路相逢。
他和他媽坐一側,對面坐的是我的死對頭,英語系的沈靜。
西餐廳燈光溫柔,落在范堅俊秀的眉眼,他舉著平板遞到沈靜面前,柔聲細語地問她要吃什麼。
04
一看就是在相親。
算起來我跟他說分手還不滿 72 個小時。
核酸檢測有效期都沒過,我們的愛情就已經翻篇了。
真是可笑又可悲。
而且跟誰相親不好,偏偏是沈靜。
大一時她看上大四的學長,當著一大票人自信滿滿地告白,結果那學長也是個老六。
明確拒絕了她,還說喜歡的是我。
從那以后,沈靜對我各種找茬。
我當時就在一旁看個熱鬧喊個答應她答應她,招誰惹誰了我!
我深刻懷疑學長是跟我有仇,他畢業后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沈靜跟我掰頭。
周末的餐廳人流很旺,服務員引著我們坐在他們隔壁桌。
范堅看到我,手里平板一晃,差點沒握住。
沈靜倒是面帶微笑,言語里帶著挑釁:「這家餐廳人均得四百多,對你們來說挺貴的,要我請客嗎?」
我拉開凳子坐下,回:「小錢而已,我自己來。」
沈靜挑了下眉:「別打腫臉充胖子,你好歹是阿堅的前女友,請頓飯我還是不介意的。